錢滿糧聽從大奶奶周吳氏的吩咐,前往七喜軒,讓七姨太周田氏騰出房來。
錢滿糧琢磨著措詞,想表達的委婉一些。然而,但凡進了周家山莊的人,不管是姨太太還是下人,都得遵從老爺和大奶奶的意思行事,這就是任何一個富貴人家千年不變的死規矩。
錢滿糧到的七喜軒,守院門的丫鬟大聲向院內通報:“錢管家到……”
錢滿糧走進七喜軒,進了廳裡,卻不見七奶奶周田氏出來廳堂。
錢滿糧在廳裡朝著內室給七奶奶請安。
周田氏在內室輕聲回道:“錢管家稍等,我這就出來……”
片刻後,周田氏拖著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移到廳裡。
見周田氏麵色煞白,額冒虛汗,身子微微顫抖,扶著牆從內室出來。
錢滿糧忙跨步上前,攙著周田氏的手肘,問道:“七奶奶,你這是怎的了?”
周田氏在錢滿糧的攙扶下在廳裡的首座上坐下,並輕聲道:“錢管家,您坐……”
待錢滿糧入座,周田氏勉強打起精神,虛弱的似隨時都會暈倒,有力無氣地道:“我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概是無福享這周家姨太太的位置了。如還這般下去,我將時日無多……”
“七奶奶,不至於,前日倪郎中給您診脈,隻說您脈象虛弱,隻要多多調理便無礙……”錢滿糧望著周田氏那絕世的容貌,現在更添了一份病態的美。
錢滿糧心生憐惜,在心裡低歎一聲:“唉!紅顏薄命啊。”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錢管家……”周田氏喘了幾口氣,氣若遊絲般地道:“我有一事相求……”
“七奶奶,您說。”錢滿糧於心不忍,又無可奈何,語調輕柔地回應。
“請您幫我向老爺求件事,送我回田家,我想在我父母身邊死去……”周田氏直覺自己時日不多了,想回到父母身邊。
見周田氏像交待身後事一般,錢滿糧著實覺得心酸。也不知大奶奶給周田氏下的什麼藥,是否會傷及生命,錢滿糧不得而知。
“七奶奶,大奶奶聽說您身子抱恙,便讓小的來接您去佛堂住。一來,佛堂供有菩薩,能護佑七奶奶。二來,佛堂清淨地,七奶奶平時誦誦經,抄抄經書,對您的身子也有幫助……”
“不……錢管家,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父母身體不好,我幾歲就被寄養在姑母家中,姑母姑父待我雖好,可我還是想我的雙親。我想在死之前,陪陪我的父母,也了我這些年對雙親的牽掛……”周田氏想起自己的身世,眼裡落下淚來。
用梨花帶雨來形容此刻的周田氏,都有些屈了周田氏的美貌。周田氏這一病西施般的落淚,錢滿糧頓時心軟,忙應允道:“七奶奶,您莫哭,我這就去稟了大奶奶。”
“有勞錢管家,我就坐在這等您回信。”周田氏極其虛弱,身不由己地將身子靠進椅背,喘息著。
“來人……”錢滿糧朝院外喊。
守門丫頭即刻推開院門進來,聽候錢滿糧的差遣。
“扶七奶奶進房躺著。”錢滿糧吩咐丫鬟,又對周田氏道:“七奶奶,您回房躺著歇養,我去稟了大奶奶立刻就來告知您。”
望著周田氏疲軟地依靠在丫鬟的肩上移步進內室,錢滿糧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錢滿糧出了七喜軒,匆匆到慈和軒,將七奶奶的現狀和七奶奶的請求稟告給大奶奶周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