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超想也沒想地湊到顧母耳邊,壓低聲音說
“媽,要不然您去找我姐,跟她借點錢來應下急怎麼樣?您就跟她說,等醫療保險那邊報銷款下來後,我們會立刻還給她。”
顧母太疼這個兒子了,此刻,眼看著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也隻好點頭應允了。
她慢慢地走到顧歆身旁,想著打一下親情牌,女兒肯定會幫忙的。
不過,當她看到康文就坐在顧歆身旁時,頓時覺得難以啟齒,便尋思著找個借口將他支走。
她一反常態,笑著對康文說
“康文呀,你可不可以去一趟醫院大門口那裡,幫阿姨買一瓶水呢?阿姨這會兒感覺有些口渴。”
難得未來丈母娘跟他發話了,康文自然是欣然應允了。
他邊往電梯口走去,心裡還暗自慶幸終於可以暫時逃離,那個嘈雜喧鬨令他頭疼的地方了。
顧母目送著康文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完全關閉後,她才轉過頭對著顧歆,欲言又止道
“小歆啊,你看眼下這種情況,你能不能先借點錢給媽媽呀?咱們得抓緊時間讓曉麥做手術,等以後醫保的報銷款下來了,媽媽一定讓顧超先把錢還給你。”
顧歆因為中午沒有午休,此刻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弟弟的事情又讓她頭疼不已,就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她的腦袋一般。
她緊閉雙眼,用雙手輕柔地按壓著兩側的太陽穴,試圖緩解那陣陣襲來的倦意。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母親開口向她借錢,頓時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差點就要噴湧而出了。
她實在無法理解,父親、母親和弟弟,是怎麼將日子過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以前,她讀書的時候,家裡經濟拮據也就算了,可現在,她都出來工作了,也時常給家裡打錢,怎麼還總是不夠用?
現在弟媳婦在醫院,馬上要生孩子了,一家幾口人竟然都湊不出剖腹產這點錢來。
剛才他們竟然還當著康文的麵,鬨出難堪丟人的一幕,顧歆越想越懊惱。
原本,她還滿心期待著弟弟成家之後能夠有所成長,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可以肩負起照顧家庭的責任。
但現在事實證明,他依舊是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絲毫沒有半點長進,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一想到弟弟這麼沒用,將來少不了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和負擔,顧歆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痛苦不堪。
很小的時候,她就費儘心機地想要遠遠地逃離這個家,這個吸血鬼一般的地方。
然而時至今日,她依然深感無力和絕望,仿佛被一個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住,永遠也難以逃離家庭的桎梏。
就在這時,康文氣喘籲籲地提著幾瓶水回來了。
他瞥見顧歆臉色有些蒼白,人看起來也很虛弱,便體貼地從袋子裡,拿出一杯溫熱的奶茶,輕聲說道
“歆歆,這是我特意讓店員用純牛奶做的,裡麵沒有添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喝一點沒事。”
顧歆默默地接過康文遞來的奶茶,看他滿頭大汗還沒來得及擦,刹那間,淚水悄然溢上眼眶。
她知道,隻有眼前這個男人才是真心對自己好的那個人。
回想起剛剛給她媽轉了兩萬塊錢,她就心如刀絞,萬分難受,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
她之所以這麼難受,不隻是因為心疼那極有可能打了水漂,一去不複返的錢,更源於父母那令人心寒的偏袒之心。
她不明白,明明她和顧超都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可父母眼裡心裡從來隻有弟弟,自己卻常常像空氣一樣,被他們忽視。
要知道,如今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因為待產她都沒去上班,沒有收入,都是靠康文給錢養著她。
如果不是近幾個月來,康文時常給她發紅包,給生活費和零花錢,她剛才根本就拿不出那兩萬塊錢來。
想到這些,她既無奈又心酸,隻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