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嬴政坐在沙發上，李斯站在其身後。
“先生，李斯你怎麼看。”嬴政直接開口問道。
李斯也豎起耳朵，想聽聽程羽對自己的看法。
“李斯也算一個能臣。”程羽看了眼嬴政身後的李斯，儘管他篡改始皇帝遺詔，但是不能否認他的功績。
“李斯，也算是打工人的逆襲，從最開始的小吏，到最後的位極人臣。可還記得當初廁所跟倉庫的老鼠？”程羽問道。
李斯愣了下，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此人怎麼會提到這件事情？
“哦？這其中有什麼故事，寡人倒是很想聽聽。”嬴政對這事來了興趣。
“當初李斯當小吏的時候，看到廁所裡的老鼠又臭又臟，在糞堆裡尋找食物，有人或狗接近時，不得不舍棄食物，倉皇而逃。
而那些府庫糧倉裡麵的老鼠，無憂無慮，吃的是囤積的粟米，住的大屋子，養的又肥又大，看到人反而不逃，氣定神閒。
對於兩種老鼠的處境，李斯則發出感慨‘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我說的沒錯吧。”程羽問道。
李斯點了點頭，自那之後自己就想著做那隻官倉裡的老鼠，而強悍的大秦，就是可以棲身的官倉。
“沒想到我大秦丞相，還有這樣的經曆。”嬴政說道。
“始皇帝喜歡聽故事啊，要不我再說一個？”程羽不懷好意的看向李斯。
嬴政點了點頭。
程羽抿了口茶，接著說道“李斯一家子可謂是深得皇恩，兒子們娶的是秦國公主，女兒嫁的都是皇族子弟。有一次李由回家休假，李斯在家中設宴，朝廷百官、名門望族都前來拜賀，門前馬車可是數以千計的。
李斯看到這種場景，感慨道‘我聽荀卿說過事物忌諱做過頭，我本是上蔡平民，陛下不嫌棄我才學低微，將我提拔到如此高位。
現如今做臣子的，沒有人比我職位更高了，可以說真是富貴到了極致。可事物發展到了極點就要開始衰敗了，我真不知道將來的歸宿在哪裡。’”
“李卿是何時設的宴啊，寡人竟然絲毫不知。”嬴政麵無表情的盯著李斯。
“臣並未做過此事，李由也仍在三川郡，並未歸家。”李斯立馬跪下解釋著。
“李卿何必如此，寡人在隻是聽先生講的故事而已。”嬴政淡淡的說道。
“既然是故事，那我就接著說下去了。這個可是跟李斯的死亡有關的。”程羽準備接著講出最後一個故事。
跟我的死有關？這人怎麼能知道未發生的事情？李斯也不敢多問，仔細聽著程羽說的事情。
“李大人，很遺憾的告訴你，你的死狀極其慘烈，史記‘具斯五刑，論腰斬鹹陽市’，就在您被。。。”
“腰斬？這怎麼可能？”李斯直接站起身，打斷了程羽的話語。
“李斯！寡人準你起身了嗎？先生還請你繼續說下去。”嬴政冷冷的說道。
“臣知罪。”李斯又再次跪了下來。心裡不斷發問，自己位極人臣，怎麼還會受此刑罰。
程羽見李斯跪了下去，接著剛才的話說道“李斯跟他兒子一同綁赴刑場，在行刑前對其兒子歎息道‘吾欲與若複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父子相視痛苦，最終被夷三族。”
“李斯，當你跟趙高篡改詔書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自己的後果。”嬴政說道。
“陛下，臣絕無此意，臣對陛下一片忠心，怎麼會乾出篡改詔書這件事情。”李斯辯解道。
“李斯！你在寡人駕崩後，聯合趙高篡改詔書，逼死扶蘇、蒙家兄弟，你說寡人怎能饒你！”嬴政陰沉著臉衝李斯說道。
“這怎麼可能！”李斯聽到始皇帝說的這些罪狀，瞬間癱軟到地上。
“始皇帝彆動怒，這都是未發生的事情，可以改變的。”程羽勸慰道。
“先生，寡人想知道李斯為何要相助趙高，寡人給他的還不夠多，不夠好嘛？”嬴政問道。
程羽回答道“沒辦法，李斯被趙高拿捏的死死的。他的為人被趙高看的一清二楚，並且趙高還分析了李斯日後的處境。
如果始皇帝您去世後，扶蘇繼位，那他的位置肯定會被與扶蘇親近的蒙家兄弟替代。還有一點就是扶蘇仁義，不一定會重用法家的，到時候哪裡還會有李斯的棲身之地。
反觀如果胡亥繼位，李斯就是功臣，權位可保。就以李斯的‘老鼠理念’，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倒向趙高。
當然這些都是站在局外人的觀點看待的，誰也不知道那會的李斯是怎麼想的，也許心裡很矛盾吧，為了生存總得舍棄一個。”
“為了生存，總得舍棄一個。”嬴政自語著，如果真是扶蘇繼位，儒家占據朝堂，會不會又得重啟分封製？那時候自己努力真的就是毀於一旦了。
“哎，也許李斯覺得胡亥繼位後會重用他，一切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惜了，胡亥上位後，一切都是趙高說了算。”程羽不禁歎了口氣。
“先生，在你心裡，李斯做過這些事情，還要留著他嗎？”嬴政等著程羽的答案，這也是決定了李斯的生死。
李斯低著頭，靜靜等待自己的審判結果。
“要我說還是可留的。”程羽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斯顫抖著身子，感激的望向程羽。
“難道李斯犯得這些錯，就一筆而過嗎？”嬴政接著問道。
“將功贖罪。現在不是秦二世的時代，那些事情還未發生，大秦現在的發展還需要李斯。雖然他對貪戀權力，為了自己的政治目標不擇手段，但在當時的大秦建立中卻有著關鍵作用。
不僅如此，他為秦朝做出的貢獻也是不可磨滅的，他可是協助您廢分封開創郡縣製、車同軌書同文等等。
李大人，希望您現在就能領悟到死前的最後一歎。”
程羽說完了，剩下的就等待嬴政的處置了。
嬴政閉著眼睛，思考了起來，自己要不要饒他一命？可一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自己就惱火，就算是把他千刀萬剮，也解不了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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