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娘子原本是城郊一個小村莊中的農戶女,到城裡賣山貨,被二老看中她勤快能乾。
聘來給小兒子做媳婦,希望能她能照顧好自己的兒子。
範娘子的父母得知,範家在城裡有房子,欣然同意了這門親事。
剛嫁過來時,範娘子在範家的日子過得確實可以。
哪知範家二老過世後,她們一家四口被哥嫂們趕了出來。
她家隻分到了一間破舊的宅院,年久失修,被這次大雪壓塌。
萬幸房屋倒塌的時候,是白天,所以她們一家四口才沒受傷。
要說為什麼她們會被趕出來,其實哥嫂的做法也情有可原。
範天賜成親後,被一些狐朋狗友引誘,迷上了賭博。
年初的時候,他把身上的銀子輸光了,還簽了一張千兩銀子的借條。
賭場的上門追債,說不給錢,就把範天賜的雙手剁掉!
要讓範娘子說,她是寧可賭場把她丈夫雙手剁下來的,這樣他就不能再賭,連累家人。
奈何老太太愛子心切,逼著老頭兒賣田救子。
因為這件事,加上日久積壓的矛盾,一家人反目成仇。
老頭兒被氣病,不久就過世了,老太太傷心過度,沒幾天也跟追隨老頭而去。
範天賜的哥嫂覺得是他把父母氣病,加上這些年他不務正業,家裡為了他花了不少冤枉錢。
所以被趕出家門時,範娘子也沒臉跟哥嫂爭些什麼,哪怕爭到家產有什麼用,一樣會被範天賜敗光。
剛成親時,範娘子也曾試圖改變他,奈何慈母溺愛,她無能為力。
好在範天賜經過父母離世的打擊,洗心革麵,沒再去賭錢。
不然她都想帶著孩子回娘家生活,聽說陛下允許民間女子和離。
範娘子推著石磨,眼角有些濕潤。
分家後日子太苦了,家裡家外她一手抓,每日靠給人漿洗衣物謀生。
好在如今學會了一門手藝,以後可以靠賣豆腐豆花維生。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的少女,把家事全盤托出。
她想聽,她就說了。
或許是因為少女毫無保留地教她們手藝,或許是明明身份懸殊,少女也沒有看輕她們。
或許是抵抗不了,少女期待聽八卦的亮晶晶的眼神。
或許是因為,受了太多委屈,她需要傾訴。
少女是個很好的聽眾,她對她的家事,沒有睥睨,沒有唾棄。
眼裡隻有對她的心疼。
“那你丈夫乾活養家嗎?”李素素往石磨裡勺了一勺豆子,輕聲問。
周圍乾活的大姐大娘,也悄咪咪地豎起耳朵。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實她們也是苦命人。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範娘子歎氣,“他四肢不勤,五穀不分,能乾些什麼?現在倒是跟大部隊出去乾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幫倒忙。”
範娘子對自己家哪位很沒信心,好在他不家暴,她苦點也認了。
權當養了個大兒子。
若是他再有不好的行為,她是肯定要和離的。
他若隻是懶些她可以接受。
“那為什麼不和離呢?”
大姐大娘們哄笑,她們覺得這位官家的小姐太天真了。
沒等範娘子說話,一位頭上裹著布巾的大娘笑道“和離哪有那麼容易呢?”
“範娘子又無田產,又拖著兩個拖油瓶,回娘家也會被父兄嫌棄。”
“還有可能會被父兄收點彩禮錢嫁掉,無非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李素素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