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拉著楊寶丹來到一座小院中,小滿剛過,正是棗花開始吐露秀美的時候。
一位身著黑色長衫的中年人站在院中,感歎今年的雨水屬實有些多了,棗花零落,蜜蜂無收。
怕是喝不到幾口自家產的棗花蜜了。
棗花蜜性甘平偏溫,補血養胃、潤肺補虛、養血安神,是滋補首選。
他有些饞了,他是楊元魁的獨子,名為楊延讚,今年三十有六了,鰥夫一個。
不喝酒,不會武,不近女色,好讀書,好美食,好打瞌睡。
現在雖然年逾不惑,卻也隻擔當了個少鏢頭的虛銜,鏢局之中走鏢之事還需老鏢頭楊元魁事必躬行,親力親為。
不過走鏢之外的大小家務事宜,都是由他說了算,所以也堪當一聲老爺。
“爹!”楊寶丹甜甜地叫了一聲,撲了上去。
楊延讚趕忙避開,故作嚴厲道“都及笄之年的大姑娘了,女大避父不知道啊。”
他看向老趙,問道“你又去陪著她去哪裡野了?家裡晚飯都沒顧上吃。”
老趙如實回答“和小姐去了一趟城外義莊。”
楊延讚聞言一怔,問道“你們去義莊做什麼?”
老趙說道“前幾天小姐去千島湖上垂釣,結果釣起了一具屍體,就暫且安置在義莊之中,今日本想叫幾個趟子手去將屍體埋了的,結果卻是出了一些變故……”
楊延讚微微擰眉,問道“發生了這等事情,為何無人告知我?”
“若不是因為出了些變故,今天的事情你也不會知道的。”
老趙一攤手,無奈看了看一眼楊寶丹,好像在說,“你女兒主意多大你不知道啊?”
楊延讚看了一眼女兒,難怪今天這麼熱情,一上來就要熊抱自己。
他追問道“什麼變故?”
“我們遇到了一夥兒假馬匪……”老趙剛要和盤托出。
楊寶丹眼珠子滴溜一轉,連聲轉移話題道“爹,我好餓啊,今天晚上吃的什麼菜啊?給我留了沒有?”
楊延讚沒好氣道“當然留了,給你單獨盛開了老鴨煲和紅燒肉都在小廚房煨著呢。”
老饕的女兒自然也是饞蟲,當即兩眼放光,“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先讓我去吃飯好不好?”
楊延讚眼神之中難掩寵溺,即便看穿了女兒借口逃離的小心思,也不戳穿。
不管發生了什麼,反正此刻自己的女兒囫圇個兒站在自己眼前,沒少一塊肉。
看著女兒圓嘟嘟的鵝蛋臉,他睜眼說瞎話道“去吧去吧,一頓沒吃,你都瘦脫相了。”
楊寶丹如蒙大赦,將袖中牛睾囊拋給老趙,一溜煙兒就跑開了。
一直學武不就的她甚至還使出了輕功。
老趙取出牛睾囊中鏢單遞給楊延讚,說道“老爺,這是鏢單,今天我和小姐遇到的事情,可有些說頭呢……”
楊延讚接過鏢單,老趙沒有繼續開口,摩挲著雙手,眼中期待地看著自己。
他哪裡還不明白老趙的意思,這是在向自己討酒喝呢。
他命人取來一些下酒菜,還有一甕上好的美酒,就在雨後的小院之中,陪著老趙吃菜飲酒。
楊延讚雖是滴酒不沾,卻是像個後輩一樣足了禮數,吃力地抱著酒甕,不斷給老趙斟酒。
老趙安心受之,每次隻伸出一根食指,輕叩一下桌麵。
老趙是除了總鏢頭楊元魁之外,楊氏鏢局最強之人了,同時也是年紀最長,老江湖,老資曆。
他是看著楊延讚從孩提年紀長起來的。
楊延讚本該尊稱他一聲叔,卻是被他嚴厲拒絕了。
楊延讚開口道“老趙啊,彆賣關子了,和我說說唄。”
老趙拿起酒碗咂了一口,慢悠悠道“寶丹這丫頭啊,撿到了個臟東西,還帶回家來了……”
這一句話之後,老趙看向了遠處一盤花生米。
伸出筷子,夾了好幾次,那一顆紅皮白肉的花生米就不是肯乖乖就範,被筷子撕扯掉了紅衣,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身子。
卻是滑溜溜的,怎麼都夾不起來。
楊延讚眉頭一皺,說道“您就彆賣關子了,這不是誠心叫我著急嗎?”
老趙不以為意,樂嗬嗬道“你這溫吞性子,也會著急啊?”
老趙繼續使著筷子,好像他的本意不是要夾取那顆花生米,而是要將其剝個精光。
楊延讚直接伸手,抓住那一顆已經去了皮的白花生米,放到老趙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