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魁看著何肆,誠懇道“小兄弟勿怪啊,我得確定一下我壓不壓得住你,才知道我這個鏢局容不容得下你,畢竟小廟容不下大佛,水淺隻能王八多。”
何肆指了指楊寶丹,說道“我本來也沒打算來這兒的,是她非要拉著我……”
“這樣啊,”楊元魁赧顏一笑,“閒談且放一邊,看刀!”
兩把名刀同時出鞘。
兩人對碰一刀。
刀意氣機一觸,淺嘗輒止。
沉默,許久……
“我輸了。”
“你贏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又都是一愣。
旋即楊元魁哈哈大笑。
他楊一刀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傾力一刀勝不過的人,之後就算接連兩刀三刀,十刀百刀也是做無用功,收效甚微。
當然,若是兵拳合一,那就另當彆論。
他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少年刀客的短處,他沒有精深下盤功夫,甚至他不會像樣的走刀,這是硬傷。
所謂手似兩扇門,全憑腳打人。
若是他以拳腳相加,赤手空拳對付少年郎的刀,甚至會讓其一時無措,捉襟見肘。
楊元魁擺擺手,一臉坦然。
雖不知為何,但他總有這一番預感,“不必自謙,生死對戰,活著的一定是你。”
何肆搖搖頭,“前輩抬舉了,分勝負易於分生死。”
意思也是簡單直接,兩人切磋,何肆會輸;兩人為敵,何肆能活。
楊元魁放聲大笑,好久沒有遇上這麼對胃口的後生了。
何肆心中卻想著自己認識的幾位五品小宗師,眼前的楊總鏢頭和李大人,是誰更厲害些?
自己曾借刀和氣機於李嗣衝,李嗣衝投桃報李,加倍償還。
所以他對李嗣衝的實力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顯而易見的,李大人的實力遠勝過這位楊總鏢頭。
而阿平的實力應該還在李大人之上,這已經是算上李大人使出霸道真解的結果了,他們倆離四品都隻差一線距離。
這麼一想,還是師爺的刀法最厲害。
說起來,師爺是什麼境界呢?
三品?或者更高?
何肆搖搖頭,天狼涉水和連屠蛟黨刀意奇絕,世間無有天狼,無有蛟黨,故而隻是屠龍之技,形而上。
而鐵閂橫門,卻是真正的下裡巴人,形而下。
師爺曾說過,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無所得。
無所得,得其道。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手持刀器,自然求其下,得其道。
可惜了那一式屬於自己的“斬訖報來!”
……
天符六年五月十二日,天符皇帝被俘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脛而走。
京師百姓亂作一團,無不虩虩(xixi恐懼的樣子)。
於今晨朝堂之上肇基帝胄的大離寬仁純孝炎禧皇帝陳含玉為撫民心頒布了一條詔令。
京城裡九外七城門大開十日,晝夜不閉。
放任百姓進出,守城士兵不得盤查阻攔。
百姓一時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京城之外,京畿道,山東道、山南道皆是內亂。
遠不如京城之中來得安穩,往北走,就是關外道。
如今北狄二十萬大軍虎視眈眈,蠢蠢欲動。
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往西的滄瀾道。
大搖大擺背負龍雀大環的刀客阿平從南門進入京城外城。
這座京城果真一如既往的繁盛啊,即便如今朝綱混亂,天下動蕩。
還是有往來不息的人流進進出出,甚至進城之人比出城之人還要多上許多。
阿平背著龍雀大環,無人盤詢,守城士兵就像是沒看見他一樣。
換做平常,他並非官差,也不是鏢客,衣著寒酸,若不用布帛或者匣子把利器遮掩起來,想要如此堂而皇之走入京師,不惹上麻煩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