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是聽到朱呆親口承認,楊元魁父子二人還是吃了一驚。
謔,真是好大的來頭!
楊延讚喃喃道“廣陵南都,半城朱邸。”
朱邸意為貴官府第,以朱紅漆門,故稱朱邸,而在廣陵道,朱邸則是字麵意思,廣陵道寧升府素有南都之稱,是六朝古都,也曾做過翼朝陪都。
南都寧升府城中有半數宅邸都是朱氏,故而寧升城又被幾個其心可誅的歹人冠上彆稱,叫做半朱城。
何肆是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了,第一次是出自朱昂自傲之言。
同時他察覺到楊延讚說這話時的呼吸滯了半拍,之後又是長籲一口,楊延讚半點武功底子都沒有,故而無法掩藏氣息。
何肆像個傻子似的問道,“朱家很厲害嗎?”
這一問引得眾人側目。
那目光好像在說,“水生小老弟,你連這都不知道?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啊。”
老趙簡單的說明了一下這廣陵朱家是何等龐然大物。
這次輪到何肆驚歎了。
百年前,翼朝皇室劉家被關外道入主中原的大離陳氏侵占國祚。
翼朝元老之一的朱開富在府涼道獻關降離,為天下翼朝遺民所唾棄。
朱開富在降離之初,被離朝許以高官厚祿,東遷冀遼擢升總督。
之後飛鳥儘良弓藏,被調南下,委其開藩設府,稱廣陵王,二字藩王,有名無實,表麵鎮守翼朝陪都的寧升城。
雖不是一字親藩那般世襲罔替,經過幾代經營,如今的朱家老爺子也是四品武夫,曾經官拜寧升府軍監,下轄兩大散州知州。
朱呆說道“我本名朱黛,乃是朱家二房庶出,此前在越州瞻靈學宮中學習方圓坐隱之道,前陣子家中忽有信箋傳來,叫我即刻歸家。卻沒想到歸家之路艱難險阻,劫難重重,我原以為隻要回到廣陵境中就好,如今看來,這一路遭逢,竟然都是家中安排……”
老趙凝眉,“家中安排?那之前城外義莊遭遇的那撥假馬匪?”
朱呆點點頭,有苦難言道“想來也是。”
何肆卻是不解問道“為何自家人要設計襲殺你?”
朱呆卻是一語驚人“其實我乃是越王世子應夢之人。”
“應夢?”
何肆一個剛漂泊至江南之人,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本來還打算美美地睡上一覺的,現在看來是沾不到幾個時辰枕頭了。
朱呆便是將越王世子尋夢之事和盤托出。
原道隻是越王世子做了個夢,麵見自己的命定之人是個背後紋有龍象圖案,左胸有一朵鮮花胎記的女子。
之後便是在江南道上大肆搜尋自己的命中情人,掀起一陣雞飛狗跳,想攀高枝的女人如過江之鯽。
何肆咂舌,這夢境看似無稽之談,對他人來說可能過於邈遠了,可對他而言,卻深有感觸。
何肆是親身經曆過的。
他自八歲起,一夢六年。
夢中修得《落魄法》,這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倚仗,若非這落魄法,自己已然死在鯨川之中,葬身魚肚。
何肆暗自思忖,這越王世子與眼前朱呆,莫非都是宿慧之人?
楊寶丹一臉好奇問道“朱姐姐,這麼說來,你的後背的真有龍象文身?”
朱呆搖搖頭,表情苦澀道“是天生的,不是文身。”
試問那個良家女子會在自己身上留下滿背的文身呢?
“那也不對,朱家有朱姐姐這等奇女子,不是應該倍加嗬護嗎?”
那可是越王,一字王,親藩,世襲罔替的。
梁醃卻道“朱家之中派係繁多,盤根錯節,各有各的考量,不是我這等小人物可以置喙的,小姐一路遭逢也不是全然是襲殺,否則也活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