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時分,何肆站起身來,動喚一下身子。
他大概確定,朱昂今日是不會登門‘拜訪’了。
他起身,去膳廳隨便吃了點吃食。
忽然何肆心神為之一振,好似被什麼東西牽引。
他遙有所感,是大庇!
大庇已然重鑄。
何肆直接起身,去到三進之後的花園北院,找到楊寶丹。
他聽聞楊元魁說楊寶丹對自己有意思之後就一直有些彆扭,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何肆不傻,在情感方麵卻是像個白癡。
索性就不動聲色,強裝鎮定,隻希望是楊總鏢頭的錯覺吧。
何肆叫楊寶丹帶自己去一趟城南鐵匠鋪,他要去取回大庇。
楊寶丹欣然應允。
兩人在夜幕之前出門,步調輕快,不多時便趕到鐵匠鋪中。
依舊是顧遊接待二人,何肆的重劍還未鑄造完畢,最快也還要兩日功夫。
何肆隻道不急,有時間,可以等。
二人去到裡屋。
吳指北還是躺在竹榻上,神若假寐。
這回楊寶丹懂事的帶了些東西,左手執雉,右手執鶩。(野雞和家鴨,忽然就讓我想起了《回娘家》的歌詞。)
沒有叫吳指北太過失落。
吳指北坐起身來,對著何肆說道“來的可真快啊。我這邊剛完事,竟然都沒晚上一時半刻的,這麼猴急啊?”
何肆恭敬行禮“多謝出手吳老爺子,小子感激不儘。”
吳指北隨手一指,隻想一旁的兵器架子,“刀在那呢。”
不用吳指北指明方位,何肆已然感知到大庇之上那種嗡鳴歡愉。
好似蛻繭成蝶,重獲新生。
何肆一招手,隔空攝來大庇。
長刀入手,隨即離鞘,何肆對空劈砍幾刀。
蟬鳴猶在,隻是沒了那種危如累卵的脆弱之感。
大庇與何肆手臂宛如一體,氣機勾連,一縷微弱神意湧上心頭,好似是大庇在叫他全力施為,不必憐惜。
何肆欣喜若狂,此刻的大庇,比之碎裂之前,猶有勝之。
就算是龍雀大環珠玉在前,也叫何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把絕世好刀。
何肆全神貫注,氣機灌注,登時便像內視自身一樣在腦中觀得大庇的全貌。
碎瓷紋路依舊遍布,猶如鱗次。
每一條紋路之中,都充斥著血色氣機,細看之下,好像一條條活物遊走。
吳指北也是極為得意,像個孩童尋求讚揚道“你覺著如何?”
“甚好,好極!”何肆不吝讚辭,“吳老爺子妙手天工,小子五體投地。”
吳指北難掩笑意,明明一臉受用,卻是嘴硬道“溜須拍馬的話少說,我的本事如何,我最清楚,手下器物也能評斷,無需他人肯定。”
何肆沒有說話,卻是抱拳行禮,格外鄭重。
吳指北心安理得承受一禮,這才擺擺手道“天色也不早了,馬上就要宵禁,你們走吧,我還要睡覺呢。”
何肆問道“吳老爺子,不需酬金嗎?”
吳指北隨意道“給二百兩就夠了。”
何肆聞言愣住了,即便是身無分文的他,此刻卻也大言不慚道“這麼少?”
楊寶丹白了她一眼,裝什麼闊佬啊,連十兩銀子都掏不出,還覺得二百兩少?
二百兩在賀縣都能買一座雅靜清幽的一進小彆院了。
吳指北指了指何肆手中拄著的手杖說道“二百兩是這把二人奪的價錢,至於這把刀,我不收你謝酬。”
何肆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吳指北自傲一笑“此刀乃是我嘔心瀝血,更是妙手偶得,這是天上的絕活,不能用地上的銀錢來衡量,太俗,霜刃未曾試,就先沾銅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