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飼龍不能輕易出手,頭上有著一座大山李且來矗著呢,殺一個土著不是什麼至關重要的大事,不值得他承擔一次出手的代價。
他“循規蹈矩”至今,若非深諳李且來的性子,隻在不逾矩的前提下最大程度操弄,作死卻不至死,每次都是師出有名,他早就被請出這場清明夢了。
即便如此,他也已在李且來眼中數次犯禁,隻要再有一次莫須有的犯禁,他都不敢說還能幸免於難。
李且來老了,近年來這甕天看似禁網疏闊,犯禁者眾多,但袁飼龍知道,垂垂老矣的李且來比往昔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瘋狂。
來此甕天便是凡人,管你自詡何人,覷看何人,都隻能施展凡人手段,如若越界,那便打殺乾淨就是了。
有他掠陣一旁,白龍不敢興風作浪,傷及無辜,它隻想拿回自己那一塊血食。
拿回血食的最便捷途徑,自然是生吞了何肆。
楊寶丹低頭吐了幾口清水,讓她這個吃貨沒胃口吃東西,可見暈船的確是難受得緊。
何肆從小練刀之時,就是依靠目力取巧,在黑暗無光的室內,以雙眼盯著水盆之上飄搖的線香火星,一練就是一兩個時辰,起初每日都要頭暈眼花天旋地轉,之後也就習慣了,豈會暈船。
他上前幾步,拍拍楊寶丹的後背,替其撫順氣機。
半開玩笑道“大姐頭,好歹是個武人,暈船有些太遜了吧。”
楊寶丹懶得還嘴,隻顧著趴在船頭欄杆之上嘔吐,她眼冒金星,聽說這般行船還有兩日時間才能靠岸,她欲哭無淚。
再是吐出幾口清水之後,她一臉戚戚道“水生小老弟,要不你拿根繩子把我拴住掛水裡吧,我快不行了,要死了。”
何肆思考一番,給出了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法,“可以把你打暈,控製好力道,可以直接睡兩天。”
楊寶丹眼神有些哀怨,“人言否?”
何肆笑笑,“回去睡覺吧。”
楊寶丹無力擺擺手,“等我吐乾淨了再說。”
她低著頭,往分流的江麵看去,一片混沌沌的,月色之下泛著粼粼微光。
忽然發現遠處的江麵好像亮一些,而寶船底下的一塊區域則是有些晦暗。
她原以為之時船身擋住了月照,可當寶船換了個“之”字行徑,繼續逆流,這團晦暗之影卻依舊是牢牢咬著船下那一塊水域,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
楊寶丹微微擰眉,有些疑惑道“水生小老弟,你來看看,水裡有點奇怪,黑乎乎的一片。”
何肆聞言麵色微苦,無奈道“寶丹大姐頭,你忘了我是瞎子嗎?”
楊寶丹稍顯錯愕,因為何肆表現的太不像個盲人了,衣食住行,半點不需要人幫扶,總叫她懷疑何肆是不是類似算命點金,推拿正骨的職業,行走江湖,必要裝瞎。
“你是真瞎啊?一點都看不見嗎?”
何肆老實道“可不就真瞎嗎?啥也看不見,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楊寶丹忽然有些哀怨,心道,“可惜了,我長得還挺好看的。”
這不是她自誇,而是趙老,老爹,爺爺都這麼誇她。
老趙說她麵若皎月,老爹說她珠圓玉潤,爺爺說她麵相一看就很貴氣。
楊寶丹原先也是聽得清楚好賴話的,也曾懷疑自己的大臉盤子,可架不住家裡三人能說會道哄得她團團轉,而她自己也管不住那張好吃的口……
楊寶丹忽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眼疾會遺傳嗎?”
她說這話時,臉色微紅。
何肆愣住了?不知道楊寶丹為何有此一問,問這問題的人還真多呢,李大人問過,太子殿下,哦不,現在是皇帝陛下了,他也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