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之外的屈正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他到底是如何學到這連屠蛟黨的神髓意氣的?”
屈正忽然麵色一怔,異想天開道“莫非這就是吾輩刀客趨之若鶩的師刀境界?是大庇嗎?這怎麼可能?老頭子當年都不敢說的師刀,他竟然能諳悉此道?”
老頭子當初給他大庇之時,一定不曾踏入三品,也不知道如何以刀意浸淫大庇,隻能說是無心插柳,否則不入老頭青眼的他,何德何能擔此重寶?
沒想到師刀境界竟然真的存在,自己竟然為了鐵閂橫門的刀意,以大庇去換那龍雀大環,當真是舍本逐末,因小失大。
屈正倒是沒有悔不當初,反正他也打算殺了何肆取回大庇,反倒是要感謝這個小子,是他為自己點了一盞指路明燈。
他不禁歎服道“難怪老頭子說你是練刀的苗子……”
屈正不知道其中的曲折離奇,何肆自然沒有達到師刀的境界,天下也罕有人能到達此等境界,否則武人還苦苦追求什麼元經秘旨,名師家傳?
一生隻需尋器、藏器便可。
何肆也隻是因緣際會,在曇花一現的三品巔峰境界,靠著謫仙人王翡的感悟,吃到些殘羹冷炙。
加之本就會這三招‘形而下’,不過是明悟意氣而已。
遠浪寶船之上,蘇文業幾步躍至船尾舵樓,目視江麵,麵色凝重。
他麵冷心冷,天性涼薄,若非自家妹妹請求,便是真的救命恩人又如何,隻管死去,與他何乾?
他知道水中約莫是神話誌怪記載之物,一條水蟲,卻是半點不覺驚駭,像他這般存在世間亦有,如何能覺得其它怪力亂神之事都是杜撰虛構?
蘇靈慧追趕不上自家哥哥,隻得轉頭去安慰起楊寶丹來,她走到楊寶丹身邊,好意安慰道“寶丹姐姐,你彆太擔心了,我哥哥已經答應出手了。”
楊寶丹沒有說話,淒然一笑,蘇星田什麼本事,她今早都看在眼裡了,不帶任何詆毀的說,以他這樣的身手,在楊氏鏢局,過年殺年豬他都輪不到按豬的。
豬也會尥蹄子,也會豬突豨勇,而蘇星田,估計吃不消年豬一下衝撞。
可下一刻,蘇星田的手段卻是叫楊寶丹驚掉下巴,他隨手一揮,一劍橫過水麵,劍氣縱橫,直接劈開蜃景。
再是一劍,掀起氣浪,吹散霧氣,層層浪湧,叫人一時之間都分不清楚江上的風向,江水的流向。
楊寶丹眼中迸發精光,好似溺水之人看到一根稻草,她一把握住蘇靈慧的手臂,哀求道“靈慧,一定要讓你哥救他!”
蘇靈慧吃勁,眉頭微蹙,她有些勉強地安慰道“寶丹姐姐,你放心吧,哥哥很厲害的,既然答應出手了,就不會無的放矢的。”
蘇文業忽然揮出一道劍氣,楊寶丹腳下木板當即炸開,他冷聲道“放開你的手。”
蘇靈慧見狀連忙回應道“哥,我沒事的。”
楊寶丹放開了手,驚退半步,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出劍之人,他真是蘇星田嗎?
蘇文業卻是對著妹妹語氣不善道“你再替我信口許諾,就自己下水救人去。”
蘇靈慧心有戚戚,不敢說話。
蘇文業也就不再關注這邊,繼續凝視遠處江麵,執劍在手,待時而動。
水中何肆,出刀斬龍。
白龍卻不驚慌,麵前之水忽然湧動,層層疊疊,好似老中醫口中時常叮囑病人的三碗水煎成一碗。
浙江江麵忽然微不可察的下降一分。
白龍提煉水精,置身於此,卻是不覺半點掣肘。
何肆頓感壓力,明明沸騰的水,卻透著寒氣,壓力之下,水凝成堅,他不是白龍,頃刻間好像凍斃此中。
氣機冷澀,不再流轉,腹中紅丸都是一時停滯。
隻有連屠蛟黨的血色刀芒還是一往無前,卻是緩緩遲滯,一層層突破堅實水精,白龍目露擬人譏笑。
在水中,你就算是有通天徹地之能,隻要它不應許,你就翻不起浪花。
白龍看著勉強如同強弩之末的刀芒,不閃不避,似是等待刀芒攆走至此,僅有尺寸距離之時,刀芒後繼無力,徒有其表,已是死招。
咫尺便是天涯,何肆心中一空,心氣散了一半。
白龍探出四趾,彈出其中一枚,龍爪好似象牙大小,潔白如玉,瑩瑩無暇。
它擬人的屈指一彈,就要破碎這道刀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