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又轉頭看向王翀,這位應該就是小吏口中的知縣大人了吧?他重複問道“要跪嗎?”
何肆從不覺得男兒膝下有黃金,該跪就跪,以前跪刑部的封著,跪太子陳含玉,理所應當,如今也是沒有什麼區彆,一個白丁,一介草民,隻是他現在有些實力罷了,怕他真想屈膝,又有人當不起。
可見縣老爺此刻也是癱坐在地,好似沒有看見自己。
何肆搖搖頭,自然了無懼色,客棧外夜雨放晴,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看樣子調動這上百人花了他們不少時間。
何肆想走出門去,看看來的那些血食成色,對他而言,那可是一場食前方丈啊。
知府孫桐站在門外,問道“你就是朱水生?”
何肆點點頭,“是我。”
孫桐目光打量一番何肆,開門見山道“比我想象的還要年輕,難怪沈老說你少年英雄,我叫孫桐,現任長春府知府,授中憲大夫銜。”
何肆微微錯愕,心想這朱家勢力真就這麼大嗎?連長春府知府這等身份都來了。
他不知道孫桐與王翀是連橋,卻是還算了解官製,知府有四品和從四品的區彆,中憲大夫是正四品的第二等散官頭銜。
何肆微微躬身,“見過知府大人,需要下跪嗎?”
孫桐倒不覺得他無禮,這等年紀,如此實力,確有倨傲的資本。孫桐擺手道“不必多禮,你也姓朱,說起來倒是與我夫人是本家,是出自哪家郡望?”
何肆搖搖頭,“小門小戶罷了。”
孫桐權當他不願多言,無所謂道“英雄不問出處,隻是我姨妹遇害一事,還得麻煩你多配合。”
“好,”何肆點了點頭,“隻是配合,不用收押縣監吧?”
孫桐聞言笑了,叫人如沐春風,“哪的話啊,你先自便,隻是要委屈一下彆離開這間客棧就好。”
孫桐不管這個朱水生是真識時務還是為形勢所迫,隻要他願意配合,自己也伸手不打笑臉人,臨行之前沈老可是說了,“好言相待,彆逼那小子犯渾了,不然憑他們不一定製得住。”孫桐對此也是微微吃驚,朱家死侍是揠苗助長的手段提起來的偽五品實力,確是不容小覷,沈長籲這個百兩黃金出手一次的真五品小宗師更是厲害,放在朱家也被尊作教習的,為此他特地收斂了倨傲,反正為官者,最不缺的就是和顏悅色、平易近人這一副麵孔。
若非何肆見這位正四品知府大人身後站了上百號披堅持銳的衛兵,他還真當孫桐是個好相與的大吏。
孫桐叫上仵作,大大方方與何肆擦肩而過。
何肆卻是感覺到兩股氣機鎖定自己,正是沈長籲和那不知姓名的年輕人。
見孫桐走上樓去,本就是朱芬指派給孫桐調遣的死侍自然跟隨,何肆不放心樓上的楊寶丹,也就跟了上去。
在二人說話間,王翀早已緩神,先一步連滾帶爬上去二樓了,此刻就站在天字一號房門前,顫抖著身子,不敢推門。
何肆不管他們,直接進了天字第三號,關上房門。
床上的楊寶丹急忙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何肆笑了笑,“不算太糟。”
至少對方願意先君子、假客氣,何肆也就沒有強行突圍的打算,那是無計可施的最下策,真的不行,大不了抖摟身份,這不還有離朝皇帝陛下的虎皮可以扯嗎?
自己之前至少是為太子殿下辦事,觸碰了有謫仙人神識寄宿的斬龍劍,才遭奪舍,後被袁飼龍打入鯨川之中,才造成如今千裡把家還的局麵。
何肆還不知道,此刻有皇帝口諭,授從六品忠武校尉銜的溫玉勇帶領的一隊儀鑾衛的入品好手已經穿過山東道了,再有五六日,便可渡江而來,是要把他這個膽大包天、欺君罔上的小子,好生“請”回京城。
但在那之前,已經找回姓名,抱著清理門戶,撥亂反正心思的四品守法境界的師伯屈正,將會來得更快。
何肆對著楊寶丹問道“你怎麼還不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