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兒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可何肆隻能隱瞞,若是告訴母親自己命在旦夕,需要去尋找救命之法,隻會叫她徒然驚恐。
何肆不喜歡這種什麼都要三緘其口的感覺。
報喜不報憂對於家中長輩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無非是從心底覺得父母是一種拖累,不了一點兒幫助罷了。
若是父親何三水有師伯屈正的刀法實力,母親齊柔像那公孫玉龍一樣是四品守法大宗師,那情形一定就另當彆論了。
何肆哪敢記恨高堂不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他隻怪自己無用,可再怎麼粉飾,報喜不報憂本質上還是欺瞞、糊弄與隔閡。
何肆覺得壓抑,覺得不順快,自從五月十三那日,敗了沈長籲,在賀縣肆意走刀之後,就再也沒真正順快過了。
何肆不知道,五月十三,是關帝磨刀日,他以晦磨刀,得片刻自在。
何肆想有那麼一天,自己可以和父母笑談這一切經曆,不必再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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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經擔心說出來叫家人擔驚受怕的大風大浪,已經千帆過儘,不過是“時於蚯蚓竅,微作蒼蠅鳴”罷了。
這一天,真叫他翹首以盼。
還是實力不夠。
何肆看向何花,輕聲道“姐,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何花隻是點點頭,沒有問為什麼。
何花的不疑有他,總叫何肆安心。
……
江南道,越州府,賀縣,如今的楊府。
老趙走出房門,看著天上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一口濁氣吐出,吐故納新,胸中鬱結一掃而空,眼中神光熠熠。
終是沉屙儘起,譬如戶樞不朽。
老趙哈哈大笑,“好一個精氣衝和五臟安,四肢完固骨強堅,雖然不得刀圭餌,且住人間作地仙。透骨圖的遺患,解了!”
唯一知道老趙經曆一場何等嚴峻的洗骨伐髓的楊元魁守在門口,看到他老趙息流轉,四氣生生,頗有些含章挺生的味道。
楊元魁一臉笑意,“老趙,傷好透了?”
老趙這才低頭看他,發現楊元魁矮了一頭,旋即反應過來,不是他老縮了,而是自己直溜起來了。
老趙一臉玩味的笑意,隻道“老太爺,陪我這個老仆練練?”
楊元魁搖頭如撥浪鼓,“我又不犯賤,作甚討打?”
老趙嗬嗬一笑,也就沒有強求,和楊元魁打,的確不儘興,他說道“我要出門一趟。”
楊元魁明知故問,“你這剛出關,還打算給你辦個酒呢,這是火急火燎地去哪裡?”
老趙笑道“要去的地方可多了,不過你彆擔心,你金盆洗手之前,我會回來的。”
老趙心想,自己這趟出門一亮相,必然是天下皆驚,等老楊金盆洗手的時候,估摸著一人得道,拔宅飛升。
到時候來楊府道賀的人就該填街塞巷、賓客盈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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