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顆紅丸射入天狼腹中,威勢堪比一座倉庫的火蒺藜爆炸。
順理成章從內而外瓦解了天狼形體,化作一灘湖水瀉地。
但是天狼之中包含的刀意卻是並未被儘數瓦解。
不過那顆炸碎的紅丸也不是飛蛾撲火,而是變成一片血霧氤氳。
與如獄刀罡相互糾纏,廝殺,抵消。
李嗣衝沒了半數氣機源流,氣息瞬間衰落許多,腳步虛浮,來不及轉身,卻是臭屁的挽花夾刀,左手捯持刀柄之上的龍雀紋環首,從自身腋下突出刀尖。
身形向後傾倒,如山傾頹,就要撞屈正一個滿懷,同時也紮他一個對穿。
隔著一個身位,龍雀大環的刀刃長度卻是並不遜色大辟多少。
屈正側身,避開刀鋒的同時,橫劈一刀,就要斷其腰膂。
李嗣衝一腳反踢,屈正彎腿頂膝,李嗣衝趁機調整身姿,向前而去。
隻是腰間被大辟劃破了小道口子,無傷大雅。
當初在驪龍縣客棧,自己傷他腰眼,如今一報還一報,李嗣衝有理由相信他還耿耿於懷。
眼前變作散兵遊勇的霸道真氣將天狼涉水的刀意蠶食乾淨。
隨著李嗣衝的踏足,這一股血霧又是瞬間海納百川,瘋狂鑽入他的體內各處竅穴,各行其是。
李嗣衝氣機一盛,眼神都淩厲幾分。
他一手捂著腰間傷口,一抹過後,幾條肉芽忽然突出,血線交織,縫補刀創。
何肆見狀險些擊節稱歎,這等精妙絕倫的縫合手藝,一般的二皮匠可真沒有。
其實專心看戲的何肆心頭仍有觸動。
平日最愛捉弄自己的李大人這是怎麼了?
也會為了丁點兒委屈替自己出頭了?
何肆見到李嗣衝受傷,心中兀得有些愧疚,覺得為自己不值得。
師伯屈正偏心他自己的徒弟,本就無可厚非啊,他都沒覺得多麼難以接受。
何肆自然不會和李鬱一個孩子計較什麼,況且剛才的情況,他也沒寬仁謙遜到哪兒去。
誰說刀背就殺不了人呢?
本來就隻是師兄弟而已,還是隔輩的,談什麼兄友弟恭?
不過是人欺我一尺,我還人一丈罷了。
屈正沒有乘勝追擊,本來想著給李嗣衝一些喘息的餘地。
畢竟不是生死決戰,也是為了給那目不轉睛盯著這邊的徒兒李鬱上演一場言傳身教。
可李嗣衝並不領情,又是提刀上前,攻勢越發狂猛。
屈正眉頭一挑,倒是他自作多情了,直接施展削腐刀法。
刀山劍樹,影影綽綽,仿佛要將李嗣衝淹沒在如獄刀罡之中。
可是李嗣衝進退之間,卻能險之又險地避開每一刀。
何肆又是大開眼界,這等身手和反應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屈正四品大宗師的手段氣機外化更多,李嗣衝雖然還是五品,卻並不技窮,也不顯得落於下風。
何肆對於這兩人,倒是沒有太過偏心希望誰能勝利。
不說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兩位都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還都不止一次。
但他卻也是知道五品和四品之間的鴻溝,幾乎難以逾越。
有一說一,何肆覺得隻要李大人不是輸得太過慘烈,也算是從頭帥到尾了。
何肆看著李嗣衝那處處克製施展的霸道真解,似乎沒有陰血錄的加持,好似失了爪牙之力,少了天魔外道的肆意,與“霸道”二字都顯得有些背道而馳了。
但在李嗣衝手中施展的霸道真解卻依舊毋庸置疑的比自己厲害許多。
不過想著自己馬上就要祓除這難纏磨人的血食之禍了,倒是沒有深究精研的必要。
說實在的,何肆不敢想象變成李大人這般狀態,無時無刻不承受著餓鬼之苦該當如何。
李鬱同樣目不轉睛,盯著師父和他的對手你來我往,招招凶險。
他的眼光不如何肆,隻能從李嗣衝掛彩的那一刀判斷自己的師父是占據了上風。
李鬱自然是希望自己師父能贏,他的麵色肅穆,比同何肆比試之時還要嚴峻幾分。
何肆踱步向前,走到李鬱身邊,對著他問道“你覺得你師父能贏嗎?”
李鬱理所應當道“當然。”
何肆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一副擔憂的樣子?”
李鬱矢口否認,“我沒有。”
何肆點點頭,不再說話,專心關注李大人和師伯的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