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李嗣衝的聲音傳來,“開門啊,何肆!在裡頭乾啥呢?光天化日,鎖門做甚?在裡頭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何肆聞言一臉難堪,李大人這是又鬨什麼幺蛾子啊?
何花也是身子微顫,有些慌亂。
好在蝙蝠寺修持眾僧都不是是非之人,無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片刻之後,寮房打開,何肆在何花的攙扶下走出。
李嗣衝剛剛用完齋飯返回,看到兩人,又是大聲調侃道“喲,何肆你這是乾啥了?怎麼虛成這樣了?還要女人扶啊,剛好今天的小菜有豇豆,你吃點補補。”
見導致自己如此“嬌兒無力”的男人就在眼前,卻是眼光促狹,賊喊捉賊,何肆一臉無奈,向他投去幽怨的目光。
今時不同往日,何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聽不懂葷話的雛兒了。
何花臉皮薄,女子本就早熟,比何肆大三歲的她更是麵色漲紅。
她也知道李嗣衝是在幫助何肆解厄,自然不會因為何肆的淒慘模樣就是非不分,以怨報德,而且麵對李嗣衝,她總是有些本能的畏懼,想要敬而遠之。
何肆沒什麼胃口,陪著何花去齋堂吃了些粥食,半點兒不覺著餓,單純為了讓何花放心。
在毗雲寺的第三天也很快過去,何肆已經快忘了今日是什麼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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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應對了那句山中無曆日,寒儘不知年。
時間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何肆不是真崇佛之人,除了每日例行行香,練刀,祓除殘餘血毒。
剩下時間都用來看書了。
……
七月廿八。
何肆在蝙蝠寺的第十二天,李嗣衝著手為他祓除血食之禍的第十一天。
這期間,何肆每三天都會帶著何花回家一趟,見見父母,報一聲平安。
每次也會不太順路地路過孫家,看一看那夢樹上的十八個結,都還在。
得知何葉已經多日沒有被噩夢驚襲了。
不管是巧合也好,還是歸結夢樹的神異也罷,總算是個好消息。
何葉如今有些迷信的把那個扯斷的夢樹結放在盤炕上,壓在枕頭下麵,說是能解夢。
不過昨日何肆沒有回家,因為他的狀況不太好,已近形容憔悴。
這十一日的摧殘,真就一日比一日難熬,昨天他差點沒有徹底昏死過去,何肆再沒有瞞著何花的念頭了,沒有何花的貼身照料,他連獨自行走都頗為困難。
月末的天氣稍冷了些,但著單衣沐日光,剛剛好,說不出的安適。
何肆忽然想起《詩經》中的一篇,“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他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如此看來,自己也不算徹底的不學無術嘛。
到底是有過目不忘的底子的。
何花看著麵目黧黑、形如枯槁的何肆,眼裡收斂了悲戚,問道“笑什麼呢?”
何肆輕聲道“就是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學問的。”
此刻桌上攤著兩本書,一本佛經,一本雜劇。
何花微微一愣,旋即也是輕笑道“德性!”
何肆伸出青筋暴露的手,拿起那本《四聲猿》,其實已經有些老眼昏花的狀態了。
好在字體不小,湊近了也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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