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洞書巷,前往儀鑾司,紅嬋沒有跟上,攏共沒幾步路,由劉傳玉攙扶著李嗣衝。
李嗣衝現在的身體狀況連劉傳玉也不敢妄動,不知道他是如何維持傷勢的。
總之李嗣衝沒有修煉過透骨圖、陰血錄和續脈經之中的任何一門,霸道真解的本源紅丸也是消散無形,倒是這小半日時間,他又蘊養出許多氣機,無色無形,在幾條還未斷裂的經脈之中涓涓流淌,脆弱卻又堅韌,有些詭異。
劉傳玉知道李嗣衝與原來的霸道真解共生,算是相安無事,更甚者說相敬如賓也不為過,除了霸道真氣,本身也能並存氣機。
劉傳玉對何肆說那是他的苦心孤詣,真的不是謬讚。
如今的李嗣衝先是以霸道真解躋身四品,幾乎又是打回原形,劉傳玉隱隱猜到些許李嗣衝的用意,或許是打算將擱置霸道真解一段時間,然後專攻本身氣機,欲要徹底當家作主,或者有野心一些,那就是要齊頭並進,故作周旋。
隻是李嗣衝這本身的重傷之勢,似乎也刻不容緩,一客不煩二主,他是真不擔心留下什麼隱患嗎?
三人很快來到儀鑾司,憑著李嗣衝的身份和劉傳玉的一身蟒服,順路帶著步入大獄之中。
何肆才聽聞番役緹騎對李嗣衝的稱呼已經從李頭改為千戶大人了。
何肆略微驚訝道“李哥,你都已經是千戶了啊?”
李嗣衝反問道“我要還隻是個百戶,怎麼從詔獄搬血食去救你?”
何肆恭喜一聲,問道“李哥什麼時候升職的啊?”
李嗣衝不以為意道“沒幾天。”
何肆又問,“怎麼升職的呀?”
李嗣衝不耐道,“你有完沒完?”
何肆覺得今天的李嗣衝很是躁鬱,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惹到他了,又是純屬沒話找話問道“千戶是幾品?”
李嗣衝沒搭理他,是劉傳玉回答道“正五品。”
何肆點點頭,三人走入燭火昏暗的詔獄,李嗣衝已經知道此行的目的,看似走馬觀花,隨手指了幾處監牢,簡單明了到“這幾個都是五品,已經挑了手腳經脈,穿了琵琶骨,你都可以吃。”
何肆輕聲問道“李哥,他們都犯了什麼罪?”
李嗣衝言簡意賅道“死罪。”
何肆不言。
李嗣衝不耐道“能彆這樣嗎?你都打算吃人了,還求什麼心安理得啊?非要我說出個丁是丁卯是卯來,確定他們真的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你才覺得吃的下口,覺得是替天行道,良心能安了?”
何肆愣住,隻覺得李嗣衝這話話糙理不糙,自己卻是有些又當又立的嫌疑。
李嗣衝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冤枉,反正都是死囚,就算你不吃,早晚也得死,有一個還是要淩遲的,他倒是求好死,你要給他個痛快,他還得感謝你呢。管這麼多做什麼?就算是真罪大惡極之人,可追本溯源倒回去,誰還沒幾分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呢?”
何肆聞言歎了口氣,輕聲道“有情皆孽,無人不冤。”
劉傳玉拍拍何肆的肩膀,說道“彆聽他的,那是歪理邪說,你願意多想,是好事,就是彆把自己繞進去,小惑易方,大惑易性,還是堅守本心。”
何肆搖搖頭,輕聲道“劉公公,我知道的,我不是敢作不敢當之人,也不會巧立名目的,就是吃人,我也沒少吃。”
然後何肆氣機振聲稍大些,聲音在監牢回蕩“諸位,我叫何肆,今日出於私心,要殺幾個人,不留全屍的那種,但我殺人手藝不錯,死在我手中,算是好死,不會太受折磨,若是現在有人想要一死了之的,知會一聲,今天咱們各取所需。”
自然無人答應,窸窸窣窣聲卻是不少。
李嗣衝伸手敲了敲監牢鐵柵,笑道“趕緊選啊,我笑麵閻羅李永年保證,這小子說得話半分不虛,他是真心實意來給你們好死的,你們自己什麼處境還不知道嗎?求活無望,但求速死罷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李嗣衝不愧是刑名高人,他的威名果真有些作用,話音剛落,一旁監牢之中就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給我個痛快吧。”
何肆看不到他,李嗣衝卻知道,這是個咬掉自己三寸舌的老者,骨瘦如柴,淹黃潦倒。
李嗣衝為何肆指明方向,說道“他叫馬炎,五品偏長,祖籍山東,淨蓮教社人,妄造妖言,意圖造反,按律應當淩遲五百。”
何肆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純粹的青罡化作繞指柔,他已經沒有鏢刀可以附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