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以前也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可從來沒覺得幾根小木刺能讓她疼出淚花來。
她低下頭，輕輕抽噎了下鼻子。
姬無相動作微頓，聲音放地柔和:“弄疼你了？”
曲泱搖頭。
還沒抬臉，就感覺到姬無相的拇指撫在她的臉側，憐惜地替她拭去她的淚水。
而當曲泱望過去的時候，卻又發現姬無相是麵無表情的。
甚至眼底是在壓抑著他的暴戾情緒的。
難不成，剛剛的輕柔是她看錯了？
曲泱嘴唇蠕動，輕啟:“哥哥會嫌泱泱嬌氣嗎？”
姬無相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詞，唇角輕扯。
“你管我們第一次見麵的狼狽叫嬌氣？”
他眼底帶著玩弄，又遮掩著心疼。
曲泱沒察覺出來，卻是喃喃地想起另一個人的態度。
那是跟太子吃完辣油菜後的清晨。
得知她因胃裡難受絞痛，不肯去國子監後，父親曲阜不顧男女大防，直接就闖入了曲泱的房間。
“旁人都能去國子監，為什麼你不能？！”
“曲泱，你莫要胡鬨，如果真讓太子生氣了，為父的仕途和整個曲家的榮辱，都會毀之一旦！”
曲阜圓目怒瞪，一句句話刺進曲泱的肺腑裡。
“不過就是跟太子吃了頓飯，他是為了謝你，你怎麼就那麼不知好歹？！”
胃裡難受，曲泱也隻能從被中探出蒼白的小臉，輕輕說著:
“爹，泱泱肚子疼。”
“今日，您就跟沈夫子告個假，等明日，我肯定會準時去的……”
曲阜臉上絲毫沒有憐惜，反而是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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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麼嬌貴？跟太子吃頓飯，太子都沒事，你就肚子疼了？”
“我告訴你曲泱，今天，你就是爬，都得給我爬到國子監去！”
曲家剛惹皇後生氣，曲阜不敢在這種時機讓皇後和太子揪住錯。
而關於曲泱這個女兒，他壓根就沒在乎過。
最終，曲泱還是白著臉去了國子監。
而當曲泱難熬地從凳子上摔倒下去，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時，她所聽到的，也隻有數不儘的‘嬌氣’二字。
泱泱不是故意的。
可真的好疼啊！
眼角溢出的淚花四轉，曲泱眼前的景象變了又變。
最終從一群國子監同窗冷漠和譏嘲的臉，變成了姬無相眼底的憐惜。
這次，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姬無相在憐惜她。
曲泱擠出抹笑，其實，也有人在乎她的，對吧？
姬無相看著曲泱又哭又笑的樣子，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了不堪的過去。
他什麼都沒說，也不追問她的傷疤。
隻是低下頭，幫曲泱紮了木刺的手掌做好清潔。
隨後用竹笏沾了藥泥，輕輕敷在她手上。
全程，曲泱都沒再喊過疼。
跟過去比起來，現在的小刺癢，又怎麼能算數呢？
待姬無相上完藥，就見曲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在對主人表達著歡喜和雀躍。
姬無相心底看得一緊，用手掌把她的小臉遮住，躲避視線。
他轉過身子，“這幾日彆碰水，自己上藥……”
話未說完，他又擔心曲泱對這傷口不上心。
隨後沉著臉，“每日去蠱殿前和放了學都來找孤。”
他親自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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