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像是沉入了黑淵,摸不著前方道路的光亮。
就連曾經的那點瑩瑩之光,也黯淡消失。
沈確看向曲泱。
嬌俏明豔的女子麵扶著的男人會有愧疚與心疼,可當抬眼對上他們時,卻是滿滿的厭惡。
他覺得自己,好像永遠也抓不住那點瑩瑩之光了。
……
程輝等人跑了。
被無法數計的蠱蟲圍著,想起毒液摧殘和蟲入肺腑的恐懼,他們不敢再跟曲泱僵持。
當長公主府再次安靜下來,曲泱才忙讓裴棄馱著姬無相回房間。
她細細地準備了熱水,幫姬無相舒展著眉峰與手心。
擦拭著擦拭著,人就醒了。
姬無相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一言不發地抓著曲泱的手,固執道“回家。”
曲泱鼻尖驀然酸澀。
她知道姬無相口中的家說的是苗疆。
“哥哥,還有些事沒弄清楚呢。”
曲泱把腦袋貼在了姬無相的心口,聽著他有力的跳動,她的心也安了下來。
“我們會很快回家的。”
姬無相摩挲著曲泱纖細的皓腕,沒責怪她弄暈自己的事。
他隻是惡狠狠地咬牙“再等多久?”
“等你跟人成婚?”
曲泱忙從他身上起來,“我會拒掉賜婚的。”
“隻要揪出凶手,確保盛國不會再尋苗疆的麻煩,我們就回去。
她軟聲細語地保證著,眼底執著。
姬無相抿唇,突然泄了氣。
罷了。
他養的玫瑰,最是清楚其韌性了。
姬無相扣著她的腰往上帶了一些,把人壓低,輕貼著她的脖頸。
呼吸噴熱在耳後,曲泱隻覺得尾椎骨都在酥麻。
“孤再給你一個月。”
“年關之前,我們回去。”
他聲音像是蠱惑人心的糖,“你總不想蠱姥和關瑤瑤她們翹首以盼吧?”
蠱姥、瑤瑤……
曲泱眼裡也帶著眷戀,“舍不得的。”
姬無相心滿意足,輕咬了她的耳垂一下,便攬著人饜足地闔眼。
窗外細雨綿綿,陰沉的天幫著兩人洗清了院中的血。
像是在為嬌豔明媚的玫瑰擦去一切雜塵。
將軍府。
聶憐舟毒發得不到控製,老將軍便直接給他下了蒙汗藥。
他整個人大汗淋漓,不斷地撕扯著身上的衾被與衣裳,胸膛上全是抓破皮的血痕。
而他的口中不斷囁喏著“泱泱……姐姐……”
夢魘中,他看到曲泱破碎的眼神,看到她在過去的記憶裡抽身不再護他。
任由他在橋底蜷縮苟活。
她冷眼看著聶憐舟在湖裡掙紮,為了幾顆蓮子淹到窒息。
她漠視著那些京城勳貴像是逗狗一樣,把聶憐舟踢成蹴鞠的玩意兒。
“求你……”
聶憐舟伸出手。
可曲泱卻抽身離開,惡狠狠地控訴,“我不會再幫你了!”
“沒有人再站在你身旁,替你擋下那些疼痛;沒有人會第一時間關心你吃不飽,更沒有人逗著你自稱姐姐了……”
“聶憐舟,這些都本該你一個人經曆的!”
“你本就該如此,本就該一個人沉入深淵泥濘,我不要再拉你出來了。”
“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