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藥材收購的是個老爺子,頭發已經花白了,閒著無聊正坐在那兒打盹呢。
謝贇走過去,說道“老同誌,您幫忙看看,這些東西收不收?”
老爺子睜開眼,抬了抬眼皮,臉上有一點點驚訝,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來賣藥材。平時都是夏天的時候,一群小孩來他這兒賣蟬蛻、賣蠍子,其他時間基本上沒人來。
老頭站起身,往謝贇筐裡看了看,又看了眼謝贇,問道“你這是從哪兒找的?”
“山旮旯裡啊,這幾天去地裡攣東西,去山上摘酸棗,無意中發現的。收嗎?”
“收。但是我這兒收乾的,你這是濕的。”
“那我回去曬乾了再給您送來。這東西怎麼收?”
老頭從桌子下麵的抽屜裡摸出一本牌價,一頁一頁的翻,“地黃一斤8毛,黃精一塊二,當歸9毛8。”
謝贇問道“您這個能給我看看嗎?”
“給。”
老頭很大方,直接把牌價本給了謝贇。
謝贇翻了幾頁,又問“您有紙筆嗎?借我用用,我抄一下收購藥材目錄,以後見到了好采。”
老頭樂了,問她“你就算知道名字,你能對的上號嗎?你知道這些藥材都長什麼樣嗎?”
謝贇也樂,“有一部分知道。大部分不知道。老同誌,您這兒有教人認藥材的書嗎?您這兒有藥材種子嗎?您知道在咱們這兒適合種哪些藥材嗎?”
老頭打量了一下她,心道這姑娘臉皮還挺厚,上他這兒空手套白狼來了。
他抿了抿嘴,從抽屜裡摸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從本子上撕下了兩頁紙給她,“抄吧。”
謝贇滿臉堆笑,“謝謝您。”
她殷勤地鞠了個躬。然後拿起筆彎著腰開始抄,其實她過目不忘,看一遍就行,可以不抄,但這不是得做做樣子嘛,抄了拿回家給老媽和弟弟看。
謝贇的字娟秀工整,怕紙不夠用,還把字寫的很小。老頭坐回去等著,抽空瞥了一眼她的字,嘴角一撇,說道“寫大點,不夠再給你撕一張。這點小字看得人眼睛疼。”
謝贇嘿嘿樂,“我這不是能省則省嘛,沒辦法,習慣了。”
老頭看了看她打著補丁的衣擺和袖子,又往下覷了一眼她接出一截的褲子,還有膝蓋上的兩個大補丁,忍不住又撇了撇嘴,年輕輕的小姑娘,長相白淨秀美,穿成這個德行,哪怕是乾淨整潔,也有點辣眼睛。
謝贇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依然專心致誌的抄書。
她出門都穿最破的衣服,因為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百分百不冒犯這個時代,她畢竟生活在相對比較自由的時候,說話做事都比較隨意,萬一她哪句話沒說好、哪個動作沒做對,破衣爛衫能給她稍微找補一下。
貧農身份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保護罩!
其實吧,收購站經常收購的藥材一共也就三十多種,謝贇沒一會就抄完了,連一張紙都沒用完,但是她把兩張紙都折了塞口袋裡了。
困難時期,一張紙也是好的。
老頭抽了抽嘴角,又從抽屜裡摸出一本翻得卷了邊的書,問道“哪個大隊的?叫什麼名字?”
“柳樹屯大隊的,叫謝贇。”
謝贇答得飛快,一邊說話一邊伸出手,從老頭手裡把書拿了過來,“您是要登記一下我的名字,把書借給我看吧?謝謝您嘞!我一定爭取多采草藥,為國家和人民做貢獻!”
老頭“……”
他本來是打算把在桃園這個地方有可能出現的藥材給她指一指,並且告訴她哪兒可能會有,讓她記住就完了。
沒想到這姑娘還挺會給自己架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