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國公夫人有時候顯得平易近人,有時候又拒人於千裡之外,端看麵對的是什麼人。
在她以為陸鳴雪是伯府丫鬟的時候,她可以與之相談甚歡。可當她知道陸鳴雪是慶國公府少夫人時,又冷下臉來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她雖眼盲,心卻不盲。
若非不得以,陸鳴雪並不想利用她。
但冥冥之中又覺得,鎮國公夫人是知道她的難處的,否則也不可能給她回信。
陸鳴雪暗自下定決心,雖出發點有欺瞞之處,已無可挽回,但絕不會違心相交。
並且,她已經想好,該如何彌補這一點“瑕疵”。
因此眼下麵對鎮國公夫人的冷淡,她並未心生不滿。
隻悠然自得道“那敢情好,晚輩這段時間看了不少話本,晚輩給國公夫人講一個,柳樹精巧破書生計的故事如何?”
“柳樹精巧破書生計?這柳樹精可是個女的?”
陸鳴雪奇道“國公夫人如何知道?”
“這有何難猜?柳樹精破了書生計,然後兩人看對眼,在一塊兒了,是也不是?”
陸鳴雪擺擺手“當然不是!這柳樹精啊,是個不懂情愛隻想修真的勤奮妖精。書生呢,是一個滿肚詭計,想要奪妖精壽元的壞人,他倆可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怎麼會看對眼呢?”
“哦?”
見國公夫人來了興趣,陸鳴雪趁熱打鐵,這就說起書來。
她聲音動聽,不疾不徐,又有抑揚頓挫,時不時還在要緊處停頓,引得國公夫人不斷追問。
如此一來,不僅吸引了國公夫人滿腔的注意,也引得屋裡的丫鬟婆子們都豎起耳朵聽。
等她將柳樹精識破書生詭計,讓書生身敗名裂的高潮戲份說完,國公夫人撫掌大笑“做得好!為何不要了他的命?”
“這就涉及一段前塵往事,這柳樹精曾有一好友,是一個桃樹精,正是被書生設局算計死了,柳樹精撞上書生開始,便一心想為好友複仇……”
說完最後,稍微心軟些的婆子已經開始抹淚。
國公夫人怔愣著,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故事,實在不圓滿,就算書生死了,桃樹精也回不來了。”
陸鳴雪不知道她想到了何處,並未接話。
國公夫人很快便從剛剛的怔愣中抽離,臉上的表情柔和不少“你講得很好。”
她似乎歪打正著,勾起了國公夫人的某些回憶。
陸鳴雪及時打住,又說了幾個有趣些的故事插科打諢,將氣氛活躍起來。
將伺候在國公夫人身邊,最嚴肅的那個嬤嬤都逗得忍不住笑出來。
“陸少夫人當真有趣。”
國公夫人也道“是呢,也不知你哪兒看來這麼多的故事。”
陸鳴雪便道“在府中閒來無事,隻能看這些話本子打發時間。”
她這話一點不摻假,在慶豐侯府一年,裴行遲不來,侯夫人不見,她多數時候都縮在院子裡,全靠看閒書、聽寶珠講玩笑話度日。
沒想到,這些閒書話頭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了。
國公夫人放鬆下來,便有些按捺不住,頻頻看向屏風後放著琵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