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在阿薑的醫館中。
聽說裴行遲就這麼放棄了姚兮倩,她還是有些恍惚。
她冒充倩兒,又做下這麼多的惡事,按理說,裴行遲容不下她也是應該。
但二人之間數年的感情,對裴行遲來說難道就是一場空麼?
說到底,他是一個極其薄情的男人。
陸鳴雪搖搖頭,表示唏噓。
“姚兮倩真的死了?”
衛封寒身邊的影衛道“死了,我們的人親眼看著被慶豐侯府的人埋了。”
要一個人的性命,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不是姚兮倩,就會是她。
她收起心中無用的同情感歎,轉念問影衛“你家小將軍在做什麼?”
影衛頓了片刻,才道“主子……回了南大營,這段時間,或許是有人收到鎮國公的傳信,南北大營都不大太平,生了不少的事。”
陸鳴雪了然,鎮國公在京城樹大根深,十分敏銳,就算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知道先打草驚蛇,試探一二。
而這個時候,每一件小事都不再小,必須謹慎對待。
衛封寒必然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處理。
“替我帶句話,讓他注意身體,若是累了,儘可來此歇息。”
自從拿到和離書,哪怕隻有半張,陸鳴雪也跟脫胎換骨了似的。
在阿薑醫館中二樓的這間客房,已成為她的主場。如果她想,可以在這裡和友人飲酒至天明,自然也可以在這裡招待衛封寒。
她不再怕什麼閒言碎語,京城最愛背後嚼舌根的人家,如今都人心惶惶,哪裡還有空尋她的不是。
隻不過,另一半和離書遲遲沒到她手裡,這算是她這段時間唯一的一點煩心事了。
慶豐侯府那邊始終沒有消息,陸鳴雪清楚,這是裴行遲想要她去找他。
可那裡就是龍潭虎穴,她輕易是不會再踏足的。
更何況,慶豐侯府早晚也要亂的。
她不愁拿不到另外半張和離書。
就這麼又拖了半個月。
昨兒剛下了初雪,雪量不大,街道上融化的雪水反著光。
入夜後,街道兩旁的商鋪點燃燈籠,被光亮的地麵映照出來,有種天地顛倒的錯覺。
陸鳴雪坐在二樓床邊,靜靜看著樓下的風光。
她這段日子,偶爾彈彈琵琶,偶爾看書寫字,最多的時候,就是坐在窗邊看著街景發呆。
衛封寒若是過來,總會先在樓下向她招手。
可今日來的卻是裴行遲。
他站在街道上,身旁的仆人提著一盞燈籠,一身玉色披風被燈籠中的光染上橙紅的花紋。
他抬起頭,撞進陸鳴雪的眼裡,臉色瘦削得近乎皮包骨。
陸鳴雪一愣,頗有種好心情被毀的不滿。
轉頭便離開了窗邊,走下一樓。
裴行遲站在門上,勉強一笑道“倩兒,你一直在這兒。”
陸鳴雪不喜歡他這麼叫她,像是在招魂。
便蹙眉問他是什麼來意。
裴行遲歎了口氣,道“我等你回家,卻一直等不到,隻能我出門接你。倩兒,不要鬨彆扭了好嗎?”
阿薑在一旁聽著,都忍不住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莫介一更是直接翻了兩個白眼,他看向陸鳴雪,給她暗示著趕緊的,要不要把他轟出去?給個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