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外麵的雪停了。”
鎮國公從書案前抬起頭,聞言,問“如今京城有我們多少人?”
“那邊抓得太嚴,如今隻有四五十個兄弟混進去了。”
這麼點人,就算隻是在城內製造混亂,也難以成器。
鎮國公卻臉色平靜,隻點了點頭,走到窗邊將木窗推開。
外麵大雪初霽,一層厚絨毯般的雪堆積在路麵上。
驕陽耀眼,反射著雪光卻不覺溫暖。
“我們在這兒待了幾天?”他問。
“五天了。”
鎮國公道“通知下去,明日一早開拔,將糧草補充到位,後麵這一路上,恐怕就沒這麼好的條件了。”
“遵命,屬下這就去安排。”
“慢著,京城那邊還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我們派去探查的人進去之後,都再無消息傳出來,戒備太嚴了。倒是在京城外圍蹲守的兄弟,以陳榮添為首,向您問好。”
鎮國公卻並沒理會他後麵的那句搭頭。
“沒有一點消息……”
鎮國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這一趟回來,不知嚇破了多少人的膽。”
“是,是。”下屬被他突然的大笑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方才連聲附和。
鎮國公是京城中許多人的心腹大患,而其中最棘手的,便是皇帝。
距離京城越近,他們一行人所能感覺到的壓力也越大。鎮國公雖然一直麵色平靜,但焉知內心不是驚濤駭浪的水下。
“國公可要出去走走?今日天氣不錯,活動活動筋骨,也好應付接下來幾日的苦行。”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鎮國公站起身來,將甲胄和披風穿上,走下二樓。
大堂中歇息的眾人見他下來,立刻收起臉上隨意的神情,整肅軍容,站如鬆柏,齊聲道“國公!”
其實鎮國公更喜歡他們叫他“將軍”,但自從有了衛封寒這個與他平起平坐的泥腿子將軍後,“將軍”這兩個字便不能彰顯出他的不同。
他點了兩人跟在他身後,方才出了驛站。
驛站外也有不少士卒,難得天氣晴朗,他們都想出來曬一曬快要發黴的身體。
隻是他們比起在驛站中的那些人要更為緊繃一些,頭和眼睛轉動著,隨時警戒。
見鎮國公出來,也隻是原地站直了身體向他行注目禮,並未大聲致意。
鎮國公腳下踩著鬆軟的新雪,下意識和北地的雪比較起來。
北地的雪,下到地上很快就凍硬了,踩上去不會有這樣鬆軟的觸感。尤其在雪化了又凍上之後,變成了冰,踩上去就要摔跤。
當然,比北地的雪更為寒冷的,是北地的風。
風刀割耳朵,在那樣恐怖的大風中,沒人會有這個閒情逸致出來踩雪。
若是有得選,他怎麼會願意在北地待上十幾二十年。
是皇帝,不容與他,非要從他手上搶走祖輩的基業,非要逼著他造反。
隻要他將皇帝拉下馬來,登基,他和蒙家人,便再也不用待在鎮山關那樣的苦寒之地。
他的眼神在冷雪的映照下,更為冷酷。
什麼皇帝,什麼衛家,與他作對的,隻有一個下場。
至於香彤,他會給她留一個體麵的死法。
他原本沒想過殺她,夫妻日久情深,哪怕後來感情淡去,他也仍舊念著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