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照沒想到會在樓下遇見程中謀。
她帶樂樂下樓,樂樂熟門熟路走向附近的便利店,鬨著要買零食。
孩子到了便利店門口就歡喜地一頭紮進去,李南照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冰櫃時,看到裡麵多了幾款新口味雪糕。
她探身拿了一根烏龍白桃味雪糕,跟小店老板說一會兒一起付賬。她站在店門口,一邊吃雪糕一邊等樂樂。
恰好一輛黑色路虎滑到她麵前,車窗降下時,她跟程中謀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
後座的車門打開,程母帶著笑意下車,道“南照,我遠遠瞅著像是你,沒想到還真是。”
“阿姨好,謀哥好。”
程中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程母道“哎呀,你才剛出院沒幾天,怎麼能吃雪糕?”
程中謀的目光落在李南照的雪糕上,眼神莫名帶著一點凶。
李南照下意識將手往身後縮。
程母道“南照,我剛炸了熱乎的蝦餅給你們送過來,你要不要先試一個?”
“好啊。”
李南照趕緊將雪糕丟進垃圾桶裡,又跟小店老板要了一個塑料袋裹著手,從程母打開的袋口探手進去拿了一個蝦餅。
咬一口,又脆又香。
程母笑眯眯問道“味道怎麼樣?”
“好吃!”
程母眉開眼笑“好吃就好,我這就給你外婆送上去。”
她又側頭對程中謀說“兒子,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一會兒搭公交回去。”
程母腳下生風離開,留下兩個人麵對麵,有點尷尬。
李南照分手後,外婆和黃秋菊都默契地沒有對程中謀兩母子提起這事,因為李南照需要時間療傷,她們不想讓程中謀介入,以免越摻和越亂。
程中謀並不知道李南照分手了,他隻是覺得她瘦了,下巴愈發尖了,眉眼間也有些愁緒。
他貪婪地多看了她一眼,不敢攀談,借口自己還有事就離開了。
轉過街口拐角,他找個地方停下來發呆。
之前程中謀從自己媽口中得知李南照肺炎住院,想過好幾次去看她,偷偷看一眼也好。
最終他還是沒有去,既然已經答應過不再打擾她,大男人得言而有信。
最近他常常想抽煙,心裡煩得難受時就有這種欲望。
他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好男人,打架、紋身、為了生存做過一些擦邊的事,遊走在黑暗邊緣裡。他二十出頭那會兒壓力極大,煙酒不離身,心裡很壓抑時就會瘋狂抽煙酗酒。
後來他的身體發出警報,他想著自己是母親唯一的依靠,便戒了煙,儘量少飲酒,並堅持健身。
至少他得活著給他媽養老送終。
自從不再見李南照後,他就總是想抽煙,也醉酒了幾次。
程中謀有點想不通,他跟李南照認識才半年,相處的時間更短,要說感情多深,不至於。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就是入了眼、入了心,總在不經意間跳出來在他的腦子裡刷存在感。
他是一個成熟理智的男人,早就明白愛情遠遠不如生存重要。為愛情要死要活這種事,他做不出來。但是失之交臂的難受就像慢性後遺症,讓他心裡空落落的。
日子悄悄流逝,進入三月底,天氣逐漸暖和起來。
三月三,風箏節。
臨川市曆來有農曆三月初三放風箏的習俗,把病痛災難寫在風箏上,隨風放出去,再剪斷繩子,讓它們被風吹走。
現在這個節日就隻是一個單純的歡樂節日,尤其受小孩兒們的喜歡。
三月三這天,天氣意外的好,一掃連日烏雲罩頂,露出明媚的陽光。
臨川市機車俱樂部東邊是一片大海,銀浪細沙,景致不錯。西邊有一片河灘,連接著河灘的是大片草地。
此時青草冒頭,綠茵茵的份外可愛,河灘邊、草地邊聚了三三兩兩的人群踏青、野餐。
程中謀坐在在河邊的柳樹下釣魚,在他身後立著一個帳篷,帳篷邊有矮幾、小凳、釣桶
他剛感覺到釣杆有異動,不遠處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驚得河麵的魚兒四處逃竄。
這種喝彩聲反複幾次,程中謀放下釣杆,循聲走去。
河邊圍了一圈人,都在盯著一隻毛色油光水滑的大狗。大狗體型精瘦流暢,精神抖擻,一看就知道平時主人照顧得很精細。
隻見這隻大狗幾步助跑,突然如離弦的箭一樣飛竄出去,竟輕鬆飛跨過三米寬的河麵。
眾人又是一陣大聲喝彩,程中謀也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喝道“優秀的馬犬!”
馬犬的彈跳力和爆發力都很驚人,是近年大熱的軍警用犬品種,這種狗可以輕鬆越過三米高的牆,爬樹爬牆不在話下。
程中謀曾想過養一隻馬犬,但一直沒遇上合眼緣的。這會兒他看彆人家的馬犬如此出色,忍不住多看幾眼。
那隻大狗似乎知道眾人是在誇它,傲嬌地昂了一下腦袋,兩隻三角形耳朵豎起,那神態彆提有多嘚瑟。
大狗又在河岸兩邊反複跳躍幾次,出儘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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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冽的男聲突然響起“火鍋,回來。”
大狗搖著尾巴跑向不遠處的墨綠色帳篷,程中謀才發現那裡的折疊椅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他戴著墨鏡在曬太陽,皮膚很白,側臉線條鋒利。
哪怕他一聲不吭,正在懶洋洋地擼狗,他身上露出的氣勢也不容小覷。更彆提他身後還站著幾個黑衣黑褲的壯漢,明顯是保鏢。
男人身旁不遠處有一個年輕女人帶著兩個孩子在挖沙坑,三人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