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穗最愛看狗咬狗了。
程敏一個城裡來的姑娘家,在薑老太這個能掐腰在村裡連著罵街三天三夜的老手麵前,就跟秀才遇著兵了一樣,根本就不是個兒。
不給錢?就死拉著不讓她走!
最後她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的手表脫下來,抵給了薑老太。
薑老太這才閉嘴,拿著手表,罵罵咧咧地站起來。
程敏還坐在地上哭。
薑穗看夠了戲準備離開,偏偏有人攔住她去路,是臉上掛了彩,手裡拿著小學啟蒙課本的秦煥東。
“薑穗,你怎麼能欺負人?”
薑穗盯著他,看來,站在道德製高點來指責彆人,已經成為他的肌肉記憶了。
真讓人倒胃口。
她懶洋洋開口,“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欺負她了?真正欺負她的人是誰,你是真沒看到,還是覺得隻有我好說話,才隻敢來找我?”
秦煥東看看薑老太和薑有田,這倆老東西,他確實一個都惹不起。
也不屑於跟他們說話。
沉默了一下,對薑穗說,“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周屹安接近你,隻是為了報複我,你彆被他給騙了。”
薑穗忍不住挑眉,這是見來硬的對她沒用,準備來軟的了?
曾經的秦煥東多驕傲啊!哪怕吃她的用她的,也不耽誤他高高在上的挑剔她粗鄙,無知,愚蠢。
她笑了,目光尖銳鋒利地看著他,“接下來,你是不是還想說,周屹安是混蛋,流氓,敗類,隻有你才是正人君子,才是真正對我好的人?讓我睜大眼認清現實,回到你身邊,對嗎?”
秦煥東瞳孔震驚,緊接著微笑,“果然,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跟著我,眼界提升了。”
嘔——
薑穗想吐!
可秦煥東還在繼續說,“在醫院門口你也看到了,周屹安就是個暴力狂,搞科研家庭裡出身的人,都有點性格怪癖,他跟你就是玩玩兒,不像我,是真正想要娶你回家的人。”
薑穗看他努力散發魅力,說一句話做好幾個表情的樣子,就更想吐了。
後退兩步,冷笑道,“秦煥東,是你同時吊著的對象全都不理你了,所以,你才想起我來了吧!”
把秦煥東收藏的那些定情信物扔到知青點門口,她就是抱了讓秦煥東後院失火,成為孤家寡人的心思。
她同情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現在你找我求複合的樣子,好像一條狗啊!”
前世她瞎了眼,才會覺得秦煥東這狗男人是高貴的,是她遙不可及的存在。
秦煥東臉色發白,像被人扼住了喉管,眼看著薑穗瀟灑地轉身離開,他都沒辦法再多說一句挽留的話。
“秦知青,薑穗就是個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壞女人,她不配得到你的喜歡,你也不要再為她難過了。”
身邊響起程敏的聲音,他側頭,看到程敏滿身的糞水,立刻想到某些不好的回憶,製止她繼續往前,“你彆過來!”
程敏瞪大眼,失聲道,“你嫌棄我?”
當初他被周屹安把大糞喂嘴巴裡,她都沒嫌棄他,還給他送飯,洗他洗不乾淨,臭烘烘的衣服用胰子洗得乾乾淨淨。
現在她身上沾了大糞,她心裡都夠難受的了,想著他剛被薑穗罵了,就好心安慰他,他還嫌棄她臭?
秦煥東也意識到自己態度有點過了。
他好聲好氣地解釋,“我不是嫌你,我是想關心你,大庭廣眾的,咱倆說話離太近,我一個男同誌沒什麼,但對你一個女同誌來說,影響不好,你肯定不想讓自己落得個跟薑穗一樣的壞名聲吧!”
程敏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那你幫我把大糞挑了吧,我要回去換衣裳。”
秦煥東張口就要拒絕。
他一個大男人,他的手,那是要提筆寫字兒,以後考大學,坐辦公室在文件上簽字的手,怎麼能挑大糞呢?
可說出口的話卻是“傻瓜,這些活兒本來就該是我來乾的,你是為了我,才受得這些罪,你放心,一時的失敗,不代表一輩子的失敗,我秦煥東,一定會是咱這批知青裡最出息的一個,我要讓周屹安一輩子都在我的腳下,等我發達了,一定讓那些嘲笑我的人,都後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