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章封爵儀國公的事情,在汴京這個勳貴遍地的京師來說,算不得什麼。
政事堂的另一位大相公富彥國,早在至和二年,就進爵河南郡開國公。
比起這位早就封爵進位的大佬,韓章的爵位之路,是比較晚的類型。
但是其中所包含的意義,卻是讓人能夠細細品味的。
比起中低層官吏的驚疑和不解,大宋朝堂的頂層大佬們,都一個個心明鏡一般。
甚至就連被召還回京養病的最頂級大佬——龐醇之龐太師,都不斷思索,是否需要給自家子孫提前鋪鋪路。
總之,仁宗皇帝的一封看似意義不明的詔書,引起四方雲動。
讓不少的騎牆派開始靠攏在他們眼中的所謂“新政變法派”。
“最近有不少在京官眷子弟,都紛紛與我交往,時常邀請參加一些意義不明的詩集雅會。”
呂好卿端起韓家小廝捧上來的茗茶,細細品嘗起來。
“我這邊也差不多,禮院內部不少人向我打聽你或是大相公的動作。”
盛長柏神色嚴肅的看著首位上的韓明。
“三司衙門也是一樣,不知道這幫人的鼻子怎麼那麼尖,一點氣味都能貼上來。”
王介甫神色不屑的笑道。
韓明笑意盈盈,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都是一些牆頭草的類型,看著哪方得勢就投效。”
“一旦失勢,這幫人也是痛打落水狗最積極的一批。”
“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真正的幫手,或者是誌同道合的戰友。”
韓明的話讓三人都陷入一陣沉思。
“外邊都傳言我們是所謂的‘新政變法派’,是繼承了慶曆年的賊徒,準備再次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盛長柏語氣有些凝重。
“讓他們講,我們現在都是一幫無關朝政的小輩,嘴上痛快痛快難道還礙眼了?”
韓明從來不介意自己頭上被帶上所謂的‘新派’帽子,若是政治是這麼簡單的劃分階級派彆的話,那還省心了。
“我就怕”盛長柏有些猶猶豫豫。
“怕對我的名聲不好?”
韓明接過話茬,眼神跳過廳堂略微昏暗的環境,看向外邊璀璨明亮的天地。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願不負昨日事,不負今日累,不畏明日路”
輕笑聲從韓明的口中傳出,讓王介甫三人都神色一怔,隨即默默沉思不說話。
“罵名是會有的,至於是一時?還是一世?這種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說吧。”
“我們要著眼的,永遠是當下。”
“無論是苟且,亦或是拚殺,現在我們就在這裡,莫做悔之晚矣之事即可。”
“。。。。。。”
沒有人知道王介甫三人是抱著什麼心情離開的,但是在他們看來,未來的迷茫已經掃空,接下來伴隨著,就是所謂的‘時機’。
嘉佑五年七月二十八日,韓明奉詔出京,外放陝西,正式出任陝西經略安撫轉運招討等使。
表麵上看似外判永興軍路一路,實際卻是手握陝西各路軍政大權,堪稱名副其實的西北王。
而不得不說,在韓明這一次出判地方,引起了不少人送彆。
原本害怕影響太大的韓家,選擇了清晨開城門的最早一批,但是萬萬沒想到,相隨送彆者,竟也不少。
甚至有些是汴京城內的吃瓜群眾,他們永遠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強大渠道,獲得一些特殊的信息。
而韓明的外判,恰恰是他們的關注之一。
看著城門口,略微人山人海的人群,韓明和一眾親朋好友都是有些麻爪的成分。
“看到沒?你韓靜遠現在這區區一次外判都惹得如此景象,他日回京,還不知道要如何呢?”
王介甫畢竟是跟隨韓明在江西深耕一年之久的改革戰友,有些玩笑話就是能夠開的起。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次能夠在西北囫圇個完整回來就夠了,旁的事情,我也想不了太多。”
韓明苦笑一聲,簡單和王介甫、盛長柏、呂好卿三人告彆。
話音剛落地,一名中年名士笑嗬嗬從一旁接話“若是連小韓相公都要求個安穩身,那我們這些人更是看不到希望了。”
來人正是最近和韓明等人走得比較近的司馬君實。
對於這位在曆史上北宋中後期的守舊派領袖,韓明是很開心對方能夠向自己陣營靠攏的。
畢竟偉人說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現在的司馬君實剛剛四十出頭,在官場上與王介甫一樣,是剛剛調任中央,還有著一絲的精銳進取之心。
雖然後期在神宗、熙宗朝成為了‘舊派’代言人,但是現在還是一個在不斷摸索未來官場之道的‘新人’。
“君實兄這話可不老實,聽說官家讓你負責擢修‘起居注‘’。”
“你是堅決推辭,連上五狀,認為自己‘實非所長’,可官家一直不收回成命。”
“可見你在官家心中也是有著非凡地位的。”
王介甫撫須輕笑,把司馬君實的底給交代了清楚,這讓眾人不禁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