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燈光透過窗戶,投射在靜謐的庭院中,幾棵芭蕉葉般的灌木植物隨著晚風左右晃動,些許輪廓清晰的投影在光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清晰。
亞托莉婭一如昨天的約定,再次“偷”跑到克裡斯與菲妮克絲的院子,給他們帶了新鮮的吃食。少女總是一副開心的模樣,甚至還給小魔導師梳上了希爾族特有的發式,直到那兩名小祭司再次呼喊尋找起神女時,亞托莉婭才再次依依不舍得返回了自己的住處。
隻是克裡斯很清楚,少女的“偷跑”是那位大祭司默許的,否則也不會將自己兩人的住處就安排在亞托莉婭附近。他站在窗邊,桌上擺了幾株造型奇特的植物,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跟隨老鄧普斯學習過基礎藥劑知識的亞托莉婭,先前便一眼認出了這幾種藥用植物的名稱。雖然它們在人族王國可能是十分名貴稀有的藥材,但對於生活在青原樹海的希爾族來說,卻算不得什麼稀罕物。
克裡斯拿起了一株像是羅勒葉的古怪植物,撚在指尖輕輕揉搓著。他的獨眼迅速化成一片慘白,點與線組成的網狀結構像是掃描儀般將這株藥草鋪滿,絲狀的線條沿著那些原本被稱作“莖”的部位上下遊動著,克裡斯知道這些便是植株中蘊含的生命力。
“你所持有的白色魔眼,是源自一名遠古神明的饋贈…雖然我占卜不出那位大人具體因何將它贈予你,但模糊的結果大致與你的身份有關。”
大祭司的話在腦海中隱約響起,克裡斯也是那時才知道,所謂“占卜”並非是如同搜索引擎那般直截了當地呈現想知道的結果,而是會占卜出一係列有所象征的“意象”,再由大祭司根據結果來推斷出最有可能的解釋。
所以即便是擁有占卜過去的“偽全知”能力,西爾維婭也並不能保證自己的占卜是百分百正確。
“如果我的占卜無誤,那白色魔眼能夠解構萬物的機理,甚至直接操縱諸如元素、精神力、生命力等的無形之物。”
克裡斯凝聚心神,仔細觀察著這株藥草上的每一處結構,以及生命力流轉的規律與線路。他左手翻轉,忽得從魔鏡中取出了一枚黑色圓形石頭,把玩在掌心,正是那雪山風暴斯維特蘭娜被歸燈引走前,核心的黑瞳所流出的淚珠。(詳見第二卷第60章)
“解構魔眼嗎?這麼稱呼倒也沒錯…不過那位神明卻並沒有贈予你完整的力量,所以你隻是看得見卻摸不著。”
西爾維婭曾在大殿中與自己約定了三件事,而其中兩件都需要借用這解構魔眼的力量,所以大祭司才告訴了自己有關魔眼的情報。
克裡斯輕輕揉搓著手中的黑色淚珠,他的確在對戰斯維特蘭娜時,從中感受到了與魔眼近似同源的力量。那高懸於風暴中心的黑瞳似乎也與那位破壞與重構之神有聯係。
“那位大人的魔眼,原本是一黑一白…但你隻有白色的魔眼,便隻能擁有神的視野。最關鍵的黑色魔眼則是能夠操縱那些線條,甚至加以改造…就算創造出新的生命也並非不可能。”
“這才是真正的,屬於神明的力量。”
西爾維婭對魔眼的評價極高,但也十分惋惜克裡斯的魔眼並不完整。隻是她的占卜中,又似乎總預示著克裡斯是能夠解決那兩件困境的人,所以她還是將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訴了克裡斯。
“操控線條嗎…”克裡斯口中喃喃自語,他想起在最初從綠色藤蔓怪物的心臟處解救亞托莉婭時,那會兒自己便已經猜測“破壞與重構之神”的魔眼,不該隻是如此,但當時卻因為缺少情報而完全沒有頭緒。
真正讓他想到線索的,是那斯維特蘭娜黑瞳中所釋放的白色線條那些曾鑽入冒險者安東尼奧身體,並控製了他的白色線頭。
那些線段在他的魔眼中並沒有任何變化,的確是魔眼所能觀察到的基本單位。甚至它們還能直接控製安東尼奧的身體運轉,像是手術或木偶戲中的線繩,直接控製到他的身體結構。
莫非斯維特蘭娜的那枚黑瞳,便是重構之神的另一種黑色魔眼?
隻是他現在可完全沒機會去找斯維特蘭娜,那可怕的死亡暴風雪大概已經被歸燈引去了無邊雪原吧。他身上唯一與那黑瞳相關的東西,便是這顆淚珠了。
但任憑他使用魔氣、聖法氣亦或是魔法力注入這顆黑色石頭,後者均是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需要魔眼的力量?可是白色魔眼隻能夠觀察…
思考良久之後,克裡斯忽然打起了哈氣,幾下用力後眨巴了右眼,竟擠出了一滴淚水來。克裡斯將淚水塗抹在黑色石塊上,滿懷期待地打開魔眼觀察良久,最後也不得不放棄——那石塊依然沒什麼變化。
“魔眼的力量……”克裡斯猶豫了片刻繼而似乎下定決心,左手掰開眼皮,右手翻出一柄切熏肉用的小刀,深吸了口氣卻又沒敢動手。
直到這一動作保持了數秒後,他才咬緊了牙關,揚起右手中的小刀飛速向右眼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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