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桂蘭知道陸長明嘴裡說不出好話,猛地抄起桌上用來裝蝦殼的盤子朝陸長明擲過去,陸長明躲閃不及,額頭被砸中,紅色的蝦殼糊了他一臉。
他氣急敗壞把臉上和身上的蝦殼抖落到地上,“徐桂蘭,你這個潑婦!”
徐桂蘭比陸長明還要激動,要不是謝崢死命攔住她,這會兒她非按著陸長明打不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給我滾!”
陸長明顧不上狼狽站遠了些,喘氣不勻地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讓陸酌認我這個父親,我可以勉為其難放棄朵朵的撫養權。”
陸長明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女兒是賠錢貨,費再多的精力也是幫彆人家養,不如養兒子劃算,徐桂蘭給他生的兒子雖然是個殘廢,但隻要好好培養,以後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蘭霜火冒三丈,“陸長明,七年來你對大姐和小酌不聞不問,你哪來的臉讓小酌認你?我就算跟你鬥到死也不會拿小酌換朵朵。”
柏庭序安撫地拍拍朵朵的後背,讓朵朵回房間去,而後重新戴回眼鏡,將袖子往小臂的方向折了幾道,“陸先生,如果你聽不懂人話,我不介意跟你切磋拳腳。”
謝崢氣勢十足,“你再不走休怪我關門放徐大姐。”
陸長明邊往門口退邊放話威脅,“蘭霜,徐桂蘭,你們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們知道跟我作對是什麼下場!”
朵朵好好的生日被攪亂,滿屋子人的心情都很差。
陸酌幾口吃完小紙盤裡的蛋糕,禮貌彎腰“媽媽,徐阿姨,柏叔叔謝叔叔,我吃飽了,先回房間睡覺了。”
“去吧,我們大人有事要聊,”徐桂蘭見江野紙盤裡的蛋糕也吃完了,出聲叫住陸酌,“時間還早,讓小野給你講幾道題再睡。”
陸酌敷衍地應了一聲。
江野跟在陸酌身後進了屋。
陸酌蹬掉鞋子爬上床,腦袋趴到枕頭上一動不動,被徐桂蘭用細棍抽了十幾下的後背隱隱作痛,加上今天他也累了,實在提不起興趣聽江野講課。
江野把房間門反鎖好,從書包裡拿出發下來的試卷擺到桌上,又把整理得很整齊的書桌弄亂了些,這才從另一邊上了床。
感受到身下壓著的被子被人輕輕扯了扯,陸酌掀了掀眼皮,往床邊動了動,同時發出一聲嗤笑,“還學會騙人了。”
江野聽不見聲音,從陸酌臉上的神情他大概猜得出陸酌是在說他把卷子擺出來應付徐桂蘭這件事。
江野默不作聲把被子扯出來蓋到陸酌身上,陸酌半闔著眼,臉上神情很淡,像是不滿意江野過界的行為,又像是很享受江野的溫柔體貼。
困意猝然來襲,陸酌吹熄床頭火光微弱的煤油燈,聞著江野身上沾著的奶油甜味進入夢鄉。
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內響起,江野盯著陸酌側向他這邊的臉看了半晌。
夏天過去一半,陸酌的膚色被曬得有些黑,閉眼睡著的時候看不出平日裡的囂張和鋒芒。
哪怕陸酌對江野的態度再惡劣,江野都始終覺得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於江野而言,陸酌是高懸在夜空中的月亮,月亮遙不可及,但隻要月亮肯施舍他哪怕一丁點柔和的光芒,他就會覺得自己擁有了整個月亮。
江野隔著厚實的棉衣很輕地碰了陸酌的後背一下。
陸酌沒有反應,睡得很沉。
確認陸酌不會因為自己的放肆醒過來後,江野摸到陸酌長著凍瘡、滿是老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