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四麵色冷毅,肅然道:“起來吧,回去軍仗各十。”
少年終究完成了蛻變,成了成熟穩重的掌權者。
“是!”
比之從前,這已經是最輕的刑罰了,對此他們毫無怨言。
池一和池二以及池三和翠竹帶著小兒子池渽也在第二日抵達。
晚間,所有人歡聚一堂,如那一年的中秋佳宴。
隻是奈何明月照溝渠,血染怨蒼茫。
池一舉著酒杯,站起身,“終於,我們所有人都好好的聚在一起了,不是回憶,不是夢裡見過那麼一下,真好……”
池一抹了一把淚,哽咽著。
如今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歲月好似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紋路,反而增加了更多的凜冽之感,與天界的澤祁神尊越來越像,可終究還不是那個人。
神明,是歲月蒼茫過後,心中仍有仁愛之心。
可他們,忘記了歲月。
池一身旁的池二眼眶微紅,握住池一的手,顫抖不已。
憋回熱淚,強笑道:“所有人都在,隻是澤姈這丫頭不知道跑哪瘋去了,不管她了,我們一起碰一杯!”
“好!”
池三在旁喝道。
所有人皆站起來碰杯,歡聲笑語四起。
木兮淺淺地笑著,看著池晏上揚的嘴角,看著周圍熱鬨的場景,她好似融入了其中,又好似脫離於外。
人間,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短短百載,卻比日複一日的天界精彩,就連清冷的神嗣也多了情緒。
“老子是攝政王,這曜國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主子你什麼時候來?本王給你開城門!”
看來不止,幾年的散養,紅衣駑馬的少年也能變成糙漢。
池四懷裡抱著一壇酒,手上又舉著一壇往口裡灌,搖搖晃晃地走到池晏的旁邊。
侍衛連忙扶著,“哎呦,我的王爺,你是王爺不是莽夫啊。”
全然不在意池四的荒誕言論。
然卻被另一道聲音嚇住,池四也驚醒過來。
“碰!”
酒杯掉落,池一晃晃著腦袋,清醒了一些。
“主子,江湖中不差強者,主子有令,江湖出動!”
池三在旁也赫然,“這益州,永遠是你們的後盾!”
……
此番醉酒,他們似清醒又似模糊,唯有靳厲手拿紙筆,快速寫下幾人的“天方夜譚”,眼裡哪還有絲毫醉意。
隨後靳厲看向與他同來的同僚,沒想到向來滴酒不沾的人竟然也醉了酒,哪還有絲毫大將軍的威風,整個人如醃巴巴的茄子,喪氣迷離,口中好似呢喃著什麼”對不氣”,什麼“顧氿”。
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看來驃騎大將軍也有心事呢。
靳厲抬頭看著璀璨星空中的弦月,久久沉默。
柔兒,你近來可好?
沒有人注意,木兮一直看著他們,臉上是淺淺的,不易清明的笑意。
最後,池晏搖搖晃晃地甩開幾人,跌跌撞撞地撲倒在木兮懷裡,緊緊抱著。
“師尊……好暈……”
木兮無奈笑著,嫌棄道:“重死人了。”
手卻回抱住池晏,任其在自己懷裡鬨騰。
“嗯——”
哼哼唧唧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伴隨著撒嬌的語態。
“師尊抱抱。”
“多大的人了。”
月華如霜,兩人相擁的身影與樹影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