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馮之事已了,瑒城新來的太尉已到任,城中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是夜,昏暗無星。
木兮身著玄色華服,坐落於屋頂之上,榆樹高大繁茂,將其身影遮擋完全。
無人知堂堂一女帝,竟坐於屋頂偷窺。
【洪武六年五月三十,池晏同鳳汩不期而遇,於陳府雲漫湖邊久彆重逢,依依不舍,難舍難分。】
這一段話被木兮低聲念出,一字一句好似摻雜著陰森寒氣,令一旁的暗衛瑟瑟發抖,然其麵色卻清冷無常。
今日是檢驗那命書的最好時機,她倒要看看那兩人有多難舍難分。
此處為最佳的觀賞地,可以將雲漫湖周邊的景物一覽無餘。
微風拂過,兩道身影從不同的方向如期而遇,最終於湖邊相聚。
池晏行禮,“鳳將軍。”
他剛從外回來,正要向木兮臨時所在的住處走去,沒成想恰巧遇到鳳汩。
鳳汩於他,不僅是救命恩人,也是難得的好友。
“韓霽?”
鳳汩有些不確定的喊道。
“是。”
鳳汩立即巧笑嫣兮,心裡的愁緒都減少了不少,回想近日所見,便已知曉韓霽當前是女帝身前的紅人,前途似錦,此刻她由衷為池晏的境遇而欣喜。
“變了好多,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吧,差點沒認出來。”
話落,鳳汩一手落在池晏肩上。
池晏被捶地微微踉蹌,也笑著,“鳳小姐倒是如舊,比過去更加豪放不羈,如今更是風雲人物,令人敬仰。”
“就知道挖苦我,今日我見你在陛下身邊伺候,可是謀得好職位?”
池晏搖頭。
“承蒙陛下賞識,如今為禦前侍衛。”
“禦前侍衛可是無數官宦子弟夢寐以求的呢,妙哉。”
……
兩人說說笑笑,向湖邊漫步。
這是木兮第一次看到池晏臉上原來也可以是輕鬆喜悅的神情,而不是清冷妥協的冰冷。
這是她不曾見到過的……
隨後兩人走遠,木兮無法聽清具體說了什麼,卻見池晏突然抱住了鳳汩。
木兮麵無表情,冷靜地看著兩人分開。
這一刻,兩人如膠似漆抱在一起的場景如此的刺目紮眼,可卻也同命書所言一般無二。
木兮麵色逐漸冷沉,不想再看下去。
隨後揮手示意元識,讓其繼續盯著。
木兮躍下屋頂,走在亭台樓閣中,股股透著清香的微風拂過,心緒也逐漸清明起來。
自古以來,每屆帝王頭上都有點綠,她不過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個罷了,早點晚點,誰也逃不過。
木兮回到寢居許久,燭火已燃燒過半,月已上中庭,然手下的書卻沒有翻動一頁,無人知其在想什麼。
窗口傳來異動,下一秒元識翻窗而入。
木兮眼皮輕抬,語氣森寒,“沒有門嗎?”
“陛下恕罪。”
然翻白的眼滿滿裝著不屑:
我哪次不是翻窗進來的,唉,女人不能惹,特彆是失戀的女人。
“如何?”
“池侍衛與鳳將軍繞著湖邊談了近兩個時辰,具體說了什麼屬下不知,隱約聽到了什麼年少救命之恩之類。”
木兮眉眼下垂,“下去吧。”
此刻,木兮腦海也被拉向池晏的身世。
【池晏,原名韓霽。韓家世代書香,家族雄厚,然在其十歲時被先帝抄家滅族,自此世間再無韓氏。韓霽在家人的掩護中順利逃亡,卻不曾想半年後被人牙子所擒,化名十七。身負血仇,十七多次潛逃,未果,幸而於奎武三十七年被鳳汩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