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的心好似缺了一角。
世界陷入了沉靜,風不動,聲不響,萬事萬物都停住了。
怪誕,荒謬,以及無儘的疼痛。
好痛,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生命是最脆弱的東西,那一刻,她隻想著要把無數的奇藥毒藥灌了進去,那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若是正常人早已見閻王了,幸好,他還在。
“朕還沒死,你怎麼可以先朕而去呢?”
明明她早已想好等她離開的時候讓他給自己殉葬的呀。
心有異心又如何?
她要他的命就好。
心中怎麼想,可她一直都無法下定主意。
曾經,看著他乖巧的樣子,一度她是真的想放過他的,可在那日慶功宴那一日,看著他眼裡的痛苦,她便已經明白了兩人的結局。
她是天子,何顧他人?
池晏,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活著帶不來,死了也要留在她身邊。
可是……
女人真的是善變吧。
她還是舍不得那樣鮮活的生命磨滅在她手裡。
“活下來吧,如果你醒過來,朕就不讓你陪葬了。”
她再也下不了手了。
“今日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提議朕充盈後宮,朕覺得不錯,如果你不醒過來,朕就去喜歡其他人,不要你了。”
她午夜夢回,總會夢起他昏迷前斷斷續續在她耳邊說的話。
“可……不可以不要喜……喜歡其他人。”
木兮吐出一口氣,心中哀歎:
喜歡一個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有緣才能相見,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得共枕眠,她這一輩子本就不長,喜歡他這麼一個麻煩鬼就已經足夠了。
酒醒後,木兮再一次進入識海之中。
此刻命書的內容早已改變,原本福壽綿長的人消失於命書之中,唯有一行字描述:洪武八年九月,亡。
而離十月還剩五天。
木兮往下看,她駕崩後的人也變成了鳳汩。
這兩人沒有了後續發展,命書也沒有了記載,留下大半的空白。
為什麼?
為什麼……
她一直在改寫命書,沒成想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試過放她的血給池晏,可是那片進入她身體的葉子早已憑空消失,而她的血仍舊是含有劇毒的毒物。
靠近枍神樹,低矮之處的葉子禿了不少,木兮又一次伸手摘下其中一片。
然剛拿下,葉子便又從手心消散。
木兮不死心,又摘,又消散。
又摘,又消散……
氣得木兮幾拳砸在樹乾之上,身體同時傳來的疼痛也無法阻止。
最後,木兮低垂著頭靠在樹下。
“連你也不能救他嗎?朕該怎麼做才能救他回來?”
突然,靈光乍現,木兮狠狠咬破食指,下一刻血滴冒了出來。
她起身,將血抹向臨近的枍神葉,輕輕摘下,顫抖著放於手心。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枍神葉在她的手中真真實實存在著。
木兮喜極而泣,顫抖著雙手。
“太好了。”
她立即從識海中回到現實,正將枍神葉放入池晏心口,不曾想她的手竟然穿過了池晏的身體。
!?
木兮轉眼一掃,才發現此刻的她是透明的。
這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