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狗尾巴草哭得抑揚頓挫,十分有腔調,好似唱戲一般。
沈滿倉看著鬨騰的魏狗尾巴草,心裡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
他聽得額頭青筋直跳,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恨不得捂住了這個老婆子的嘴巴。
“這開會呢,哭什麼哭!”
沈滿倉忍無可忍大吼了一聲。
魏狗尾巴草哭聲一頓,抬起頭怒視著沈滿倉“我家來寶都被抓了,我還不能哭?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她猛地拍著自己的大腿,繼續哭嚎道“他爹呀——你怎麼就那麼早沒了!你看看你當初為了大隊犧牲了自己,隊裡的人壓根兒就不領情,連我為咱家來寶哭一聲都要被人嚎!我還是人家長輩呢,就這麼被人欺負!他爹呀!早知道這樣,我當初還不如跟著你一起走好了,省得被人欺負……”
沈滿倉心裡就跟什麼堵了似的,憋屈得他胸口都疼了。
這個魏狗尾巴草真的是跟滾刀肉一樣,打不得罵不得,再加上她輩分高,她男人還是為了大隊而犧牲的,一時之間沈滿倉也奈何不了她。
他深呼了一口氣,咬著牙沉聲道“你說什麼呢!這麼些年來,隊裡什麼時候忘記鐵牛叔的犧牲了?我們要是忘恩負義的人,早前癩子在隊裡偷雞摸狗的時候,大家夥兒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說來可真是冤枉,他們大隊對魏狗尾巴草和沈癩子還不夠照顧嗎?要不然就憑他們母子倆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德性,早就被人打死了或者是餓死了!
“什麼偷雞摸狗!我家來寶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仗著是大隊長的身份就胡亂冤枉人!”魏狗尾巴草當即就炸了,她可不容許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她麵前說她寶貝兒子的壞話。
她氣道“我不管之前的事,總之這一次你們的想辦法把我家來寶給救出來,你們要是不救我家來寶,那就是白眼狼!要知道我家那死鬼為了大隊早早就沒了,那個時候我家來寶才幾歲呀!他小小年紀就沒了爹,日子過得苦啊!”
她一邊大哭,一邊拍打著自己的大腿,不明真相的人看到她哭得如此淒慘,還以為她有多可憐呢!
沈滿倉被魏狗尾巴草厚顏無恥的哭訴給氣得半死,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鐵牛沒的時候,沈癩子得有十二三歲吧,也不算很小了,要是其他人早就懂事了。
可這狗東西,真是越長越歪。
現在還想叫他們把沈癩子給救出來,當他們是誰呀?他們隊裡誰有這個能耐?
沈滿倉忍無可忍,大聲怒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往常要是好好教育沈癩子,這會兒他也不會因為到公社偷東西被抓起來了!”
魏狗尾巴草堅決否認沈癩子是小偷,強詞奪理道“我家來寶才不是偷東西,他……他……他就借用一下不可以嗎?公社的那些人有錢,那麼小氣做什麼!”
沈滿倉都驚呆了,他是知道魏狗尾巴草厚顏無恥,但他卻是萬萬沒想到這人的臉皮能厚成這樣,他真是大開眼界。
他沒打算繼續縱容魏狗尾巴草和沈癩子這對母子了,怕以後他們大隊的名聲真的被這對母子徹底搞臭了。
“你可給我閉嘴吧!”沈滿倉怒目而視,大聲嗬斥道,“你有臉說這些話,我都沒臉聽。你當公社的人是傻子啊,你說借用就借用啊!人家東西被偷了正窩著火要找我們大隊賠償呢,你還在這裡吧啦吧啦說個不停,要把沈癩子偷東西的事給否了,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夠厲害的,讓人家公社的人知道了,非得打上門來!”
魏狗尾巴草剛要開口回懟,沈癩子就知道她的嘴巴又閒不住了,當即大喝一聲“沈錘子、沈錐子,你們在哪兒呢?趕緊把你們後娘拉過去!”
人群中的張瘸子立即出聲“我們早就和老虔婆分家了,她跟我們沒關係,誰想把她帶走就帶走,彆把她推給我們!”
曬穀場上烏泱泱的一片人,沈滿倉一時找不到說話的人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