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牛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隨從們去驅趕周圍看熱鬨的人群,這才轉過身來。
他麵帶嚴肅“江小道友,你不該放走那個鮫人。”
語氣中的責備顯而易見,江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而出“你沒事吧?”
沒事吃你的溜溜梅去。
她仰頭直視對方“剛剛已經有人走進海裡了,難不成城主您是覺得,百來個人的性命不及一個鮫人珍貴?”
“你可以換一種方法。”
王鐵牛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窩縮在江鈺懷裡的瘦弱少年,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鮫人狡詐擅蠱人心,還望江小道友不要太過沉迷,到頭來被耍得團團轉。”
“城主放心,我有我自己的節奏,轉圈是我的愛好,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
最後,王鐵牛隻是深深地看了江鈺一眼,就轉身去安撫海邊騷亂的人群,沒再多為難。
秉持著好人做到底的心態,江鈺打算送鮫哥兒回家。
少年的身體瘦弱,抱起來輕飄飄地,還有些硌人,連白條遮掩下的麵龐都凹陷進去,顯得異常蒼白和憔悴。
感受到周圍人群投來的各式目光,鮫哥兒微微有些掙紮,腳上鐵鏈作響。
隻不過那掙紮在“魁梧”的江鈺看來,卻如同幼兒的撒嬌,軟弱無力。
“恩人不必為我如此……”
即便喉間被血痰糊住,少年的聲音仍是柔嫩得不像話,仿佛最細膩的綢緞輕輕拂過,令人心疼。
“你現在又不能走,難不成要爬回去嗎?”
江鈺看得分明,剛剛那歌聲已經耗儘眼前人的所有力氣,若真是不管,可能他要在地上躺到天亮了。
被噎了一下,鮫哥兒乖乖指了方向,任由江鈺抱著他一路走,直到一處老屋前。
牆壁斑駁,木製的門窗已經變形,屋頂上的瓦片殘缺不全,整座房子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淒涼。
走到門口,江鈺用腳輕輕一推,瞬間,那搖搖欲墜的門砰得一聲倒在地上。
“……”
碰瓷啊?
江鈺默默將鮫哥兒放回床上,轉身用力將門按了回去。
想了想,她又掏出幾塊靈石,放回到少年破舊的枕頭旁。
“這些算是賠你的門,鮫哥兒,你好好休息。”
“我名朝夕。”
聽到她要走,少年艱難地支起身子,臉上白條歪斜,連衣襟也大敞開。
江鈺清晰看見盤踞在他身上的、縱橫交錯的傷口。
“鮫人的歌聲可以致幻。”
“恩人若願意,我可奉您好夢一場。”
故作甜膩的尾音上揚,勾起曖昧的氛圍,江鈺隻癡迷一瞬,便被袖中暴躁的聲音喊醒。
“你大爺的,誰讓你搶我活的!”
南柯從袖中飛出,化作鏡子在空中旋轉,一邊砸向朝夕的腦袋還一邊喊“我讓你勾引她!讓你勾引她!”
“……”
江鈺收回南柯後,心中愧疚不已,她甚至都不敢看朝夕的滿頭包,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隨手從藥囊中挑了瓶丹藥,塞到了朝夕的手中,然後匆匆丟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像是被狼追的兔子一樣,逃也似地跑回了街上。
“誰讓你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