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艾爾文閉目沉思之際,奧妮安也回到房間裡了。
他隨即輕歎了一聲。
“有什麼話就說,彆在那唉聲歎氣的。”奧妮安冷冷說了一聲。
艾爾文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隻得沉默以對。一會就演變成兩人皆是一言不發,好笑的是這二位居然用著同樣的姿勢靠在床頭,隻不過隔著一層地板,誰也看不著誰。
他聽著上麵沒了動靜,以為奧妮安躺下休息,可是自己卻一點困意都沒有,身體已經相當疲倦,可大腦卻進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把要睡覺的念頭無數次驅趕出了腦殼。
“你是真的什麼打算什麼都不說嗎?”這時奧妮安幽幽問了一句。
“我以為你睡了呢。”
“睡不著。”
“那你想我說什麼?和你探討下我那些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魔法?”
“剛剛有那麼一會,我看著你,就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那個時候我根本接受不了同情。”
奧妮安遲疑了下說道“要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現下我不可能放棄時空魔法的。”艾爾文回答的很堅決。
“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自以為是的很,好像旁人說什麼你壓根聽不進去的。”奧妮安有些惱了,“那麻煩你下次彆擅作主張跑來救我,須知道本公主沒你想得那麼孱弱,那些個庭霄人我還是應付得來的。”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艾爾文冷冷回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於是房間裡又陷入沉寂。
片刻之後,奧妮安終是歎了一聲,從床上下來,借著木梯到了下麵艾爾文的臥室裡。這下層不比上層,采光要差一些,不過今夜也沒月色,倒是沒差。房間裡的耀石燈也被艾爾文隱去了,原因是照得他眼睛疼。
“你究竟在氣什麼?”奧妮安在他床沿邊上坐了下來。
“說不清,也許是這種沒法把控自己的感覺吧。”艾爾文拿手臂遮在自己眼睛上,“如果我和你說,要不是當時我還有一丁點理智,就要把在場的人全殺了。”
“當然,也包括你。”艾爾文還未等她開口就接著強調道,“也包括萊梧他們幾個,甚至,我連一點內疚都沒有,直到現在都沒有。”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火大了吧?”艾爾文一通話說完,邪火倒是泄了不少。
“你那兩輪新月確實挺嚇人的。”奧妮安回憶起方才的場景,“換做是我被切到,可能也沒命了。”
“當然嚇人了,時間和空間都被切開了,你說能不嚇人嗎?”艾爾文寒聲道。
“時間和空間被切開了?”奧妮安聽著有些不解,蹙眉問道“這時空魔法是費提墨教授教你的嗎?”
“不是,老費自己都沒怎麼研究過。”艾爾文平靜答道。
“那你怎麼學的呢?”奧妮安不禁要問。
艾爾文從枕頭下麵把《時空法則》抽了出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奧妮安怕點了燈艾爾文眼睛吃不住,兩指凝火,借著一絲光亮看了看這本典籍的封皮。
如此漆黑的環境,這般黯淡的光芒,若是被旁人瞧見了,還誤以為這兩人在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呢。
“我能翻開來看看嗎?”奧妮安看著他說道,可是艾爾文兩隻眼睛都遮著,哪裡看得到她的神情。
他猶疑了一下,“最好不要。”
“好吧。”奧妮安也不勉強,這倒也在她意料之內,“你若是因為練這個練死了,我會在你的墓碑前對你的愚蠢表示遺憾。”
艾爾文聞言不禁咧起嘴角,“好,那等我死了以後再把這書交給你好了。”
“讓我看看你眼睛的上的傷。”奧妮安說著就挪開了他擋著眼睛的胳膊。
艾爾文也就任她擺弄了,反正現下他除了腦子其他地方都累得動彈不得。不過感受著公主的溫香軟玉在自己身上摩挲,也是相當得享受,隻是他現在體力不支,頗有些煞風景。
“氣血上湧得太快,直接從眼角流出來了,你這當時得生多大氣啊?”奧妮安檢查完以後感歎起來,旋即又打趣道“那我下次再那麼看你兩眼,你不得急得把眼珠子都噴出來?”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艾爾文淡淡說道。
“嗬,你什麼時候本事這麼大了,敢這麼跟本公主說話了。”奧妮安毫不客氣地擰起他臉頰上的肉來。
“哎,怎麼好端端動起手來了。”艾爾文吃痛之下去拍她的手。
“誰叫你剛剛說不內疚的。”奧妮安嗔道。
“是啊,不瞞你說,從剛才回來,我就一直在回想,總是覺著有好多情緒遺失掉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就單單今天這次是這樣嗎?”奧妮安想了下問道。
“應該。。。是。”艾爾文回答的有些模棱兩可。
“我看我以後應該離你遠一些。”奧妮安看了他一眼說道。
“為何?”艾爾文不解道。
“離的太近,隻怕就沒機會去你墓碑前嘲笑你了。”奧妮安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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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有道理。”艾爾文啞然失笑道。
“還有,這個還給你。”奧妮安說著從袖間把他的紫削石法杖抽了出來,“所以我說當時覺得好像見了個陌生人,你居然一臉厭棄看著它,然後隨意地丟給了我。”
“是啊,這是為什麼呢?”艾爾文接過法杖,自己也有些納悶地說道,“說來好笑,我當時居然會因為施放魔法還需要假於外物而感到十分的難堪和羞恥。這是什麼鬼想法?”
“誰知道呢。這得問你自己了。”
“也是,又得問我自己了。”
而此時空艇的中庭甲板上,萊梧、凱巴和宸朱三人正望著夜色,輕聲交談著。這時甲板上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白天加深夜這兩戰下來,眾人皆是相當疲憊,都已經在下層的船艙裡呼呼大睡了。
“他那個魔法,真的嚇死個人,你們也看到了吧,那些個庭霄人直接被切成了兩截,後來又都被吸進那黑洞裡去了。”宸朱一臉惶恐的小聲說道。
“真不知道費提墨都給艾爾文教些什麼,怎麼他的魔法看著越來越怪了?”凱巴臉上也有些詫異。
“有什麼奇怪的,我聽我老爹好像說起過,斐烈伯爵夫人以前也是鑽研時空魔法的。”萊梧倒是神色平靜地說道。
“那按你的意思是,這還能遺傳的?”宸朱失笑道,“可這些東西不是費提墨教他的嗎?”
“我總覺著這裡麵另有隱情。艾爾文自己說過這些魔法牽扯到時間與空間,依我看,在這方麵老費教不了他什麼。他現在搗鼓的這些,應該是他母親留下的東西。”萊梧沉聲說道,“那些窮經皓首鑽研時空奧秘的人能成了氣候的有多少?你再看看艾爾文,最近這幾個月在這上麵精進的速度,你真覺著對時空的領悟不用靠天賦?”
“怪不得現在研究時空的人越來越少了,原來對大部分人而言在這上麵是徒耗光陰,還不如提升個人修為來的實在。”凱巴點頭說道。
“也是,有些人生來君王富貴,有些人生來天縱奇才,羨慕不來啊。”宸朱歎道,“畢竟還有人生來就淒風苦雨,這也沒地去說理去。”
“我看呐,這些東西啊,彆太當真才好。那個伽弗,也是天賦異稟,還生得一張俏臉,不還是被公主一把電火給燒殘了嘛。”萊梧笑著說道,他看似是小肚雞腸記恨與伽弗的私人恩怨,實則細品起來,這是話裡有話。
宸朱和凱巴也聽出了萊梧的言外之意,說的是那朝堂之上,一山還比一山高,更有高處勝天高。
“你們這幫強盜,趕緊把空艇還給我們!”甲板上傳來一陣陣嘈雜的爭吵聲。
艾爾文還沒睡醒,就聽得外間吵得要命。他很晚才入睡,現如今沒睡上幾個小時就被吵醒,一臉的惱火。
“什麼情況啊?”艾爾文罵了一聲,把蒙在臉上的被褥一把扔開。
“你那個葵傾小姑娘的父親醒了,正和萊梧他們在吵這空艇的歸誰呢。”奧妮安的聲音從上層房間傳來。
“啊?又沒說要強占他們東西,吵什麼呀。”艾爾文揉了揉眼眶說道。昨夜塗了奧妮安的魔藥之後,眼睛沒那麼疼了,可是睡得太少還是酸澀的很。
他爬到上層的房間,看到奧妮安正若有所思地眺著窗外,顯然是對甲板上的爭吵不甚關心。
“哈哈,你兩個眼珠腫得跟水泡一樣。”奧妮安回過來看了一眼艾爾文,登時就被他現在的樣貌給逗樂了。
“嗬。”艾爾文也不理她,拿手指在臉上揉了揉,幾抹水團就開始在臉上遊走起來。魔法洗臉,相當愜意。他瞧了一眼桌上吃剩下的一角麵包,拿起來就往嘴裡塞。
“你平時過得這麼粗糙的嗎?”奧妮安詫異地看著他。
“我哪能和殿下您比啊,出門還帶著‘汀蘭’的果醬。”艾爾文嘴了叼著麵包含糊地嘲諷道,一邊穿起外套往出走。
“汀蘭”是薩留希城裡一家相當出名的烘培坊,每次剛烘培好的麵包出爐的時候,街外就已是大排長龍,那隊伍有時候誇張到可以延續至兩個街區以外。當然,他家各色的果醬也是相當的有名氣,艾爾文沒想到的是公主也好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