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爾文趴在嵐姻的背上昏沉大睡的時候,兩人已經過了風鐵堡,直接往國王行省而去。
從未和哪個男子這般親昵的嵐姻,感受著那呼吸間的起伏,還有那溫熱的鼻息;感受著他未及修剪的稀疏胡渣子,顛簸間的摩挲,惹得她頸間發癢。不覺間,姑娘的臉上就酡紅四溢。
“幸好這混球睡得很死。”她這般心想著,感覺身後這人把上半身的重量全壓在自己身上了,而她,並未在意,卻還在想著彆一會把這廝給顛下去了。
其實她多慮了,艾爾文左手緊握著右腕,牢牢地鎖著她的纖腰呢,沒那麼容易掉下去。
她時不時會側過臉來望著他的側顏,那得天獨厚的精致五官上無處不書寫著倦意,即便是睡著了,眉間依舊緊鎖。
此時的嵐姻心軟如水,也隻有眼前的男子才能溶進那微瀾漩渦間。對於他,她總是抱著歉疚的,雖然她大可不必如此。
“醒醒。”嵐姻聳了聳肩說道。
艾爾文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眼白裡布滿著血絲。顯然這幾日他已經缺覺缺的過分了,充血酸澀的眼球讓睜眼這個動作都顯得十分吃力。
“怎麼了?”艾爾文有些不快地說道,應該是氣惱熟睡時被叫醒。午間強盛的陽光刺得他眼睛越發難受,於是他隻能眯著眼趴在嵐姻背頭接著小憩。
此時風雨已過,天際放晴。這一碧如洗間,直可以叫人忘卻方才的疾風驟雨。
“已經過了雙子山了,”嵐姻淡淡說道,“後麵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了。”
正說著,嵐姻就放慢了駿馬奔馳的速度,由其緩慢地向南踱著步子。
艾爾文一言未發。他自然知道嵐姻是不會陪他一塊去薩留希的。若是她要去,隻怕是要去把這王都打下來。
“知道了。”艾爾文輕聲說道。
“自己小心。不過前麵應該也沒什麼人為難你了。”嵐姻任由著初春的勁風卷起她鬢角的發,而艾爾文則是肆意地嗅著那如焰赤發上的誘人香味。
“好。”他點頭說道,才想下馬去就被嵐姻攔住了。
“這馬你騎著吧。我在這等我大哥他們就好。”
艾爾文聞言心裡不禁咯噔一下。他本以為緬因那邊至少要會休整一下,再集結大軍拿下薩留希,但是聽嵐姻這話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這百年古都,城高池深,有這麼容易被拿下嗎?艾爾文心中納悶。
嵐姻本要下馬了,奈何艾爾文擋在身後,從前麵下她又嫌姿勢不雅,故而坐著不動。
艾爾文看著無奈,一把鉗住她的腰肢,想把她抱下馬,奈何他忘了自己手上的傷勢了,方一發力,傷口牽動,疼得他冷汗直冒。
偏偏這人還是個倔頭,即便靠著腕力也想把她抱下去,終於,手腕觸及到了不該觸及到的地方。
嵐姻臉紅耳燒之餘,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下去。”
艾爾文知道這下偷懶不得了,隻得悻悻下馬去,一把接住跨馬下來的嵐姻。
姑娘才落定腳跟,他就恬不知恥地在其耳邊說了兩個字“好軟。”
“你作死!”嵐姻碧眸瞪起,擰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疼得艾爾文臉都變形了。
“走了。”艾爾文收起玩笑神色,跨上坐騎,看了她一眼後,朝著南麵的薩留希奔去。
嵐姻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凝眸歎息。
艾爾文花了半日的光景,緊趕慢趕地終於追上了奧妮安一行人。
他縱馬到這些人身側,故作瀟灑地吹了記口哨。
“艾爾文殿下?”夏燁吃驚地望著他,“你這麼快就殺出來了?”
浪雲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激動地一時間說不出來話。
這二人心下清楚,當時艾爾文會那麼自信讓一行人先走,就代表他是不覺得會有生命危險的。可是誰也不敢那麼篤定,說嵐姻就一定能保下艾爾文來?即便艾爾文能活下來,也保不齊淪為階下囚了。所以這一行人雖跟著公主逃命,心下還是甚為牽掛艾爾文的安危的。
可奧妮安卻是全數猜到了。她知道嵐姻不會眼睜睜看著艾爾文死的。畢竟女人最懂女人,當時她看了一眼艾爾文的眼神,又看了一眼嵐姻的眼神,心下就了然了。至於艾爾文,她也是心中有數,知道這人表麵看似雲淡風輕,可內心卻偏執執拗得很,即便他再喜歡嵐姻,也不會留在她身邊。因為他不可能放得下“殺父之仇”。
“嗬,那紅發妖女真是被這小子吃得死死的。”奧妮安這般想道。可她沒想過的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怎麼?看到我活著殺出重圍,你頂倒不高興?”艾爾文並騎到奧妮安身旁。
“意料之內的事。”奧妮安神色有些不快,“她若真讓你送了命,我才覺著奇怪呢。”
“可真是冷淡呢。。。”艾爾文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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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我作小女兒姿態,擔憂你的安危?”嵐姻橫眉冷聲問道,“抱歉,我可沒那個功夫。”
“好了,好了,不討論這個了。”艾爾文見她神色不善趕緊轉變話題,他此時也沒和她吵嘴的精力,“我感覺艾頓那幾千人,好像打算直接追著我們一路殺到薩留希去。”
“就那幾千人?”奧妮安詫異道。
艾爾文點了點頭,“我感覺他們就想用這幾千人把薩留希打下來。”
“這不可能。”奧妮安蹙著眉說道,“除非是把那些飛龍都用上,不然不可能。”
“我不覺得雷薩會喪心病狂到用飛龍來攻城,”艾爾文說著看了她一眼,“除非他鐵了心要把這王都給毀滅了,不然,怎麼也得顧忌城裡這麼多百姓呢。他總不至於想把這百萬人都做成烤肉吧?”
奧妮安搖頭說道“他不是那麼瘋狂的人,而且也沒這麼愚蠢。現下把薩留希毀了對他能有什麼好處?把嗜血屠戮的名聲傳遍整個帝國?”
“所以說,我就好奇,艾頓他們打算怎麼攻城?”艾爾文像是疑問,又像是在自問。
“現下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趕回王都再說。”奧妮安說道。
艾爾文點了點頭,猶自沉浸在苦思之中,他總覺著在抽絲剝繭間,腦袋裡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
在艾爾文和公主的逼迫下,這一行十幾人不眠不休,沿著省道往南麵的薩留希狂奔,把艾頓的追軍拋在了後頭。
兩日後的清晨,風塵仆仆的一行人終於趕至薩留希城下。
艾爾文望著這雄壯的王都,感歎自己總算是活著回來了。
此時若是有豎琴獨奏,當有一曲思鄉。若是有皇家樂團在此,當迎接他們得勝歸來的國王。然而,兩樣都沒有。
奧妮安和艾爾文應該是沒什麼心情欣賞琴曲,至於那本該得勝歸來的國王,已經命殞緬因戰場。
城牆上那些衛城將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奧妮安公主嗎?她不是在宮裡養傷嗎?難不成公主殿下也一同去了前線?現下她一臉蒼白的從省道北麵跑回來又是為何?一連串的問題在這些人的腦海裡浮現。於是乎,大家不約而同地往一個方向想去──前線的戰事如何了?看公主這神色,可是不容樂觀呀。
“我先去通知宰相,商討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奧妮安在踏上鳳凰大街後撂下這麼一句話。
艾爾文點了點頭,在她臨走前把她坐騎裡的羊皮挎包取了出來。他望著奧妮安縱馬離去的背影頗有些茫然,畢竟他毫無官職,也未承襲爵位,現下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