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了如此之多的畫作,又經過方才一番討論,已然傍晚時分。那昏黃的陽光穿透了五顏六色的玻璃畫投進這宏偉的教堂之內,骨架券下那明與暗的交織被切割得如此生硬,莊嚴肅穆間仿佛沉澱了百年亦或千年的時光,而那些時光裡,這些飛揚的塵埃,這些帶著企盼的女子,這些斑駁了的歲月,仿佛不曾動過一分一毫,都在這裡等著自己,恍然間有莫大的悲涼之感襲上心頭,那種恍若隔世的錯覺裡——竟深切地伴隨著如鯁在喉的絕望。
就在艾爾文還沉浸在這莫名的傷懷氣氛之中時,那陰魂不散的刺殺又開始了。
“小心!!!”奧妮安一聲驚呼,望著那一支鬆綠色的翎箭直衝某人的後心,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此刻多麼希望自己能離那男子近一些,也不至於要如此倉惶地甩著那瞬發魔法,深切感受著那令她哀絕無比的無力感,眼睜睜看著他命喪自己跟前,視線氤氳,迷蒙一片。她多麼希望那根箭的目標是自己,而不是他。
特蕾西亞瞪大著一雙碧眸,轉瞬間化作一泓秋水,妄圖攔住那疾如黑駿、勢若狂虎的弩箭,然則終究是晚了一步,跟不上了。
葵傾呆若木雞地望著那支羽箭,小小的手掌在那憑空抓著,抓著。。。仿佛有人要將她生命裡的太陽就這麼射落了,而她卻隻能這般張圓著嘴,無計可施。她無數次厭惡過自己對這命運表現出來的懦弱,時至今日,竟依舊如此。
艾爾文回過身來之際,那冒著陰森芒光的箭頭距他胸口已然不足一尺的距離。
這種時候,無論是用掌心禦起“月麵”,還或是撐起“光盾”,都已無濟於事了。
作為時空法師,他太了解運用這兩招所需要的條件了。以往不是沒經曆過惡戰,刀頭舔血也不是一回兩回,他時常靠著“光盾”或者“月麵”化險為夷,一來是他總能在生死關頭構築出一個時間靜止的空間抵禦住敵手的致命一擊,又或者利用能量交彙時創造出時間與空間的裂隙,讓那些威脅到他生命的能量沒入到那時空裂隙裡頭。
可眼前這迫近他心口的箭頭,竟蘊藏著無儘的能量,若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更為可怕的是隨著它一路飛來,附著的能量越積越多,這是艾爾文從未碰見過的情況。這一箭上夾雜著如此之巨的能量,宛如一股暴風襲來,艾爾文便根本不可能將這周遭的能量在一瞬間打空,來營造一個撐起“光盾”的條件。而在這眨眼之間,於掌心禦起“月麵”,或許能將那羽箭之內的能量稍稍消解,但是自己的下場隻怕比上回遇到艾頓還要慘,兩隻手廢了不說,小命也可能依舊不保。因為他沒有把握這射向自己心口的一箭,會因為卸了那麼一丁點的力道而就殺不死自己了。
他望著這異怪非常的箭頭,心中歎了一聲,知道要擋下這一擊是不可能了。
但是,他並沒打算讓自己死這。
在茶會上與岐越的那一次交手之後,他已然明白了《時空法則》第四章裡的奧義。
時間靜止狀態下的空間,是可以產生形變的。
於是他凝起兩指
,迎著那箭頭往下一壓。
一抹昏黃在那半個箭身上沾了一下,而後轉瞬即逝。
原本直直而飛的鬆綠之箭,居然在那一瞬間——偏折了軌跡。
本是射向心口的箭頭竟向下偏了幾分,在一聲痛呼之後,穿透了肺葉。
教堂大門外,一位中年男子憤恨的一掌拍在那十字床弩上。
而他身旁的姑娘,抱著臂嘴裡哼著小曲,瞟了男子一眼,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小姑娘不知道的是,方才這一擊,灌注了他師父畢生的功夫。以後,他再也射不出這樣的一箭來了。
這位中年男子就是特蕾西亞同艾爾文說過的“天下斷弦”阮傑·明。
跪倒在地的艾爾文,逆迎著那夕陽瞧到了那大門之外,竟有一座架好了的床弩對著自己。於是他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指了指那床弩的方向。
奧妮安與特蕾西亞當即會意,禦空而起,朝著教堂外殺來。而葵傾小妹妹則是飛奔過來,扶著艾爾文坐起身來。她望著她這大哥的腹部,不停地溢著血水,已然將那襯衣與風衣都浸濕了。
聽到裡間有了動靜,阮傑·明身旁的姑娘收起輕鬆的神色,雙手當即按在了腰際的雙刀之上,警惕地望著那教堂門口。
“臭楠,小心了。”阮傑一腳踢在那床弩的下盤支架上,那支架便自動收了起來。阮傑一把抄起這複合弩,架在臂彎之上,指尖在機簧處一撥,那頂上之弓左右又各落下來半張弓,與頂弓一組合正正好好成了兩把弓,兩弓錯成十字交纏,當真是一把精密的武器。
奧妮安率先從那門口殺出,阮傑手中那複合十字弓裡當即飛出兩支墨色翎箭,直衝著那白發女子而去。
怒火中燒的奧妮安,揚起手裡的長留楝木杖,冰鳳傲然而出,迎著那墨箭振了兩下翅,彈指間風雪驟至,那墨箭還未來得及傷了冰鳳分毫,就被落雪砸進了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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