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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彆人不知道的是,閱讀他人記憶對於大腦來說是一個非常繁重的活,先前縱覽知世所有的記憶後,他就已經覺得腦袋昏沉,頭疼欲裂。
咬著牙,艾爾文再度進入到斬馬的記憶裡。
稚年望著那再度暈厥過去的男子,望著他蒼白的臉上,那緊蹙的眉間似乎遭受著莫大的苦楚。她心頭一軟,伸手去撫他的臉頰。
而那沉浸在斬馬記憶裡的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溫熱的柔荑,用臉頰微微蹭了蹭。
“我從那預言裡,好像隱約瞧見了我從你這裡學了某種魔法。”稚年轉過身來,望向知世說道。
“什麼魔法?”知世驀地瞪大雙瞳。她心想難怪自己第一眼見這小姑娘的時候,就有種特殊的感覺。
“好像是一種可以讓萬物生長的魔法。”稚年想也沒想便答道。
“難道這就是宿命嗎?”知世在心裡暗暗想著,“原來百年之後,竟還有可憐人來接替自己?”她本來已經打算讓普特拉尼王族的這種秘術永遠埋葬在沙漠裡了。
“那不是什麼魔法,那是貽害無窮的陋習。”知世搖了搖頭,眸間閃過一絲憤恨,“我不會教你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再遭受那樣的迫害了。”
稚年走到知世身前,牽起她的手,眼前又見瀟湘雨,“求求你,求求你了。。。”
“為何?”知世又是惱恨,又是不解。
“因為我看到了,將來他會需要我的幫助。”稚年說道。
“為了他,值得嗎?”知世才想問出口,卻發現這個問題曾經在百年前她無數次問過自己。看著眼前這小姑娘眼神裡的“執”,她已然知曉了答案。
知世被氣得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濕了眼眶。她疼惜地將稚年摟進懷裡,“你這小姑娘,怎麼這般癡傻。。。”
“姐姐,你也很傻。”
“是呢,我們都是傻子。”
風鵬一舉九萬裡,千秋功業鬢霜虛。
猶有紅綃等江畔,不見白馬赴煙雨。
誰叫稚年她中意的是這樣一個男子呢。她的煙雨,是沙漠裡的芳草連天,是蔭天蓮池裡的一朵白芍藥蓮,可惜,沒有等來那一身窮酸的落魄畫家。
等艾爾文再次醒來,身旁是喜憂參半的稚年。
艾爾文笑望著她,打趣道“你這小妞,又在琢磨什麼呢。”
稚年瞪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某人此時也沒有心情與她玩鬨,他腦海裡盤旋著的儘是諾沙一族那些神秘的文化,風俗,這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他歎了一聲,知道自己即將去敲響那百年前的亡魂的喪鐘,這個滋味可不好受。
斬馬與知世坐在山石累起來的高處,淩空舒適地晃蕩著小腿。一如百年前,她倚著他,見識山川湖海,星辰花樹。那夜涼如水,風月稍退,誰又在乎,楓露和玉蕤,到底是誰依著誰呢?
走到那依偎著的兩人的身旁,艾爾文就像是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劊子手。此時若有三兩烏鴉在,一定十分的應景。
“好了,不要說些婆婆媽媽的話,掃了興致。”斬馬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直接把艾爾文的話堵死在嘴裡。
“你早就該死了。”艾爾文啐了他一口。
斬馬咧了咧嘴角,“動手吧。”
知世轉過身來,望向艾爾文,她的眼神裡有難以掩藏的內疚。艾爾文有些不明所以,直到知世把目光挪向遠處的稚年。。。
隻是用腦過度的艾爾文,一時間並沒有想明白知世指的是什麼。
而後,就聽見他嘴裡吟誦起佶屈聱牙的咒語,封印在兩人身上的詛咒逐漸被解開。
斬馬狠狠地摟著懷裡的知世,欲言又止,唯有滾燙的淚落下。
知世亦是淚眼婆娑,卻是含著笑,按住斬馬的嘴,她知道他要說什麼,“你這傻子,這一百年我過得很快活,如果有來生,我還是要做你的女人。。。”
斬馬一愣,而後張狂地笑了起來,聲音在整個普特拉尼的王宮遺址裡回蕩開來,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裡普特拉尼王族們的臉上。
兩人的靈魂,緊緊擁在一起,直到漸漸消散。他們就像是一曲轟轟烈烈的交響樂,一奏百年,從綠洲到荒漠,從雲端到地底,淒美地完成了最後一個音符。
周遭一切恢複了平靜,就仿佛那兩個靈魂從來沒來過。
隻剩艾爾文獨自一人在原地,悵然若失。
隻有他讀過兩人的記憶,知道其中故事的曲折,所以一時間,情難自已。
可正當艾爾文還在杵在那傷春悲秋之時,綠意,瘋長的綠意,開始彌漫在廢棄的王宮裡。
數不清的螢火蟲開始照亮周圍的一切,地底世界迸發出參天之力,大地開始顫動,綠草開始彌漫,泉眼開始流出涓涓細流,一個新的國度就要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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