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崎走了。
等蘇萊養好傷再回研究所,黎光來找過她一次,給了她一封信,信上寫著安崎的名字。
“為什麼要走?”
蘇萊指腹輕輕摩挲著純白的紙張,
黎光沒有正麵回她的話,隻是說道:“這是他的選擇。”
眸光瞥了眼她無意識撫上脖頸的動作,黎光眼簾微垂,“或許是因為傷害了你吧。”
蘇萊垂下頭,沒有說話。
關於那天的事情,儘管她已經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可身體留下的創傷始終存在。她承認在看到安崎變成那個樣子時,心裡確確實實是感到了害怕與恐懼,但更多的應該是悲傷與無力。
悲傷於自己的朋友終有一天會變成毫無人性的怪物,無力於她作為他的朋友,卻幫不上一點忙。
黎光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並不知道,她坐在長椅上,打開了安崎留給她的信件。
潔白的紙張上是鋒利的黑色筆跡。
……
阿萊:
展信佳。
原諒我的無禮,因為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了。
如你所見,被感染的人總有一天會變成嗜血的野獸,很抱歉那天傷害了你,也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你這麼聰明一定已經猜到了,五年前感染我的異種是一個吸血狂魔,儘管我從感染的死亡風險中活了下來,這可是說是一個奇跡不是嗎,但它留在我身體裡的渴望鮮血的因子卻永遠存在,甚至因為歲月的累積已經與我原本的血液融為一體再也無法被清除了。我永遠記得在那次外出清掃任務中,我在失血過多的狀態下甚至毫無知覺地狀態下吸光了我朋友的血
紙張上暈開深深的墨跡。
我不得不離開我熱愛的戰場,離開我的朋友,來到研究所被監視著,是實驗員卻也是實驗體,我渴望生,但如果是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活著,那我寧願死去。
至少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都渾渾噩噩地活著,直到我看到你與海緹妮的相處時,我才開始期待每一天的朝陽與晚霞,期待和你們一起度過的每一分每一刻。
厄難總是眷顧苦難人,其實我騙了你,你受傷那天我在現場,但在聞到你血的味道後,我失控了,所以我逃了。作為你的朋友,我甚至不能在你遭到危險時出現,還真是可悲。
……
阿萊,在我漫長而短暫的歲月中可以遇見你們,並和你們成為朋友,我真的很開心,但我無法再承受一次朋友因我而死的痛苦,我甚至無法保證如果下一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會不會將你的血吸乾。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彆。
星海茫茫,歸途無期,勿念。
你的朋友。
安崎。
四下安靜,她坐在紫藤花落滿的樹下,低著腦袋,雙手撫上臉頰。
大風四起,吹散彆離。
安崎離開後,研究所突然變得極其安靜。
蘇萊經常下意識望向身旁,總覺得似乎還像往常一樣,會有個人靜靜地坐在她身旁聽她侃天侃地,等她望過去時卻見身旁空無一人。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眺望潔白的高塔,筆直高大的建築物,川流不息的懸浮汽車,巨大的蒼穹因毫無雲翳而顯得空曠異常。
距離阿米爾星幾百光年之外的星球。
天空始終被巨大的黑雲籠罩,觸目所及滿是黃沙撲麵,寸草不生,腐食鳥棲息在乾枯的枝頭,血紅色的眼睛不動不動地盯著空無一人的沙漠,下一秒像是感受到什麼,撲騰一聲飛起。
然而,泥沙中飛速竄出一道影子,一口咬住即將飛向天際的鳥兒,連皮帶毛一起吞入腹中。露出在外的堅硬皮膚彰顯出這是一隻紅皮蜥蜴,下一秒,尚裸露在外的頭顱被一根長矛射穿,血液染紅了黃沙。
“還不如開槍得勁。”
下巴長滿了胡子的大漢一手輕鬆地將釘入腦顱的長矛拔出,語氣充斥著不樂意。
“在這鬼地方開槍,你不要命了?”
另一道略顯瘦削的身影拿著根鐵棍隨意撥弄著黃沙,文言輕瞥了他一眼。
粗壯男人輕呿了一聲,卻是沒再抱怨什麼。
“還是趕緊完成任務回去才行,這天啊,越來越惡劣了。”
短暫地休整完後,正當兩人準備啟程時,突然一陣地動山搖,地麵仿佛裂開了一個深淵大口,卷起漫天黃沙。
“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