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傳來低低的說話聲,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響起,聽聲音還很年輕。
“她這是算醒了還是沒醒啊?”其中一個聲音說道。
“伊倫,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人眼睛都閉著,你說是醒了還是沒醒。”另一個聲音不耐煩地搭話。
隨後,一個尖利細小的東西插進身體中,尖銳的疼痛感從小臂處一路朝著大腦的方向蔓延。
“可是丘放,我剛才明明看見她的眼睛動了一下。”之前那個聲音繼續道。
小臂上的針管抽離,叫丘放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好了,她醒不醒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抽完血完成任務就走了。”
“我還是第一次需要那位大人親自出麵製服的人,有點好奇而已。”
“小心好奇心害死貓。”
躺在床上被迫聽了全程的少女幽幽睜開一條縫,頭頂熾白的燈光射進,她下意識想拿手遮擋,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像是躺在一個巨大的容器裡。
容器旁邊站著兩個人,其中一人背對著她,另一個人在見到她後猛地往後一跳。
“謔,我就說人醒了嘛。”對方驚喜地叫了出來。
是最開始那個聲音,應該是叫……丘放。
背對著她的人轉過身,全身包裹在白色潔淨服裡,隻有一雙淺藍色的眼睛籠罩在透明的眼罩下。
“被打了鎮靜劑居然還這麼快就醒了。”
冰冷藍眸的研究員晃了晃手中收集的血液試管,又看了她一眼,眼底露出一絲訝異。
“我就說吧,能讓那位大人親自出麵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之前說話的研究員快步走到容器旁,隔著半透明的玻璃一臉驚喜地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女僅僅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重新移開目光,漫無焦距的視線在看見頭頂上方龐大而陌生的儀器時緩緩聚焦。身上的金屬鎖鏈像是傳輸血液的血管,紅色的血液管子裡汩汩流動著。
腦海中閃過被人製服後不好的感覺。
她不喜歡這裡。
她抬起右手,想要掙脫手上的束縛,卻發現自己掙紮地越劇烈,那些鎖鏈就越發深入骨髓,像是貪婪的吸血獸,管子裡的紅色越發濃鬱。
“你如果想死得快點就儘快動,越掙紮,插在身上的鎖鏈就纏得越緊,被吸食的血液也就越多。”
少女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果然沒再掙紮。
之前問她名字的研究員蹲在一旁,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她,見少女隻是一言不發地盯著上方的儀器,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是不會說話嗎?”
“……”
“喂,你去哪裡被抓過來的啊,你是哪裡人啊?”
“……”
“長得這麼漂亮,原來是個啞巴啊。”他臉上流露出遺憾的表情,“我還以為終於來了個正常人能和我說話呢。”
一旁正在對血液進行化驗的伊倫聞言瞥了他一眼,“整個實驗基地就你一個不正常的人。”
丘放一臉沮喪。
少女終於有了反應,直勾勾地朝伊倫看去。
“這裡……是哪?”
丘放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伊倫也是微微詫異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又恢複麵無表情的模樣。
“這裡是伽馬六號實驗基地。”
“什麼時候了?”
丘放搶先回答:“現在是星曆447年。”
然而,少女問完,又重新轉過頭去,無論丘放再怎麼和她說話她都再沒有彆的反應。
實驗室裡的人來了又走,不是在她身上做血液實驗,就是逼迫她喝奇怪的液體,再繼續抽取血液做實驗,如此循環往複。
在這裡似乎沒有時間的邊界線,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甚至分不清星曆447年和星曆444年有什麼不同。
她一閉眼是白色,睜開眼還是白色,痛苦與白色幾乎將一切覆蓋。
研究員換了一茬又一茬,沒人和她說話。除了最開始睜開眼睛時見到的那兩個人。
可他們已經好久沒來了。
在第二次見到他們後,已經是好久好久之後,至少對於她說來,已經過去很久了。
“手臂酸死我了。”
她聽見那個叫丘放的實驗員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