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有風吹過來,帶來一道細微的喵聲。
內息已經在指梢凝聚起氣流的人動作一頓。
他掀起眼皮轉眸看過去,夜色中掠出一道純白的貓影,蹲坐在巷子中,優雅的舔著貓爪。
然後在接觸到他的視線那一刻,起身抬腳,一步一步,走的貴氣。
少年偏頭的間隙,喬少恩幾乎是爆發了他在危險之下最大的潛力,運著鬼氣的身形瞬間隱匿去,不見了蹤影。
榑深沒回頭。
他隻是緩緩地直起了身,垂眼看著走到自己腳邊的雪色折耳貓,抬起的手腕在半空映得好看。
五指輕輕一揚。
裹著寒氣的內息便颯的,朝著不遠處直直而去。
在半空打出一道狀似水簾的氣流,伴隨著一道人影的攸然跌落冒出。
死死貼著牆邊的女孩驚恐的長大了嘴,分明什麼聲音也發不出的她,還是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腳邊的雪團子搖曳著尾巴蜷在腿邊,立坐起來。
不過一隻好看點的折耳貓,卻硬生讓人看到了一股子,隻有人才有的氣息。
高貴,優雅。
五指蜷縮一收,那砸落在地上的人就猛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拽了回來。
喬少恩還沒有來得及隱匿逃出這個危險範圍,就已經被人毫不費力的,再次捉回去。
少年立在夜色裡,嘖了一聲,“怎麼會有人覺得,能夠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掉呢?”
榑深抬腳。
將那坐得宛若走紅毯的貓輕輕踢塌,淡淡的發令“去,把那兩顆珠子拿來。”
氣質被踹廢了的雪團子也沒有發出憤怒似的低吼,反倒是那靈活曳動著的貓瞳迷茫了一瞬。
它喵嗚了一聲,貓足點地,不過瞬間就掠至目標身前。
彼時喬少恩還在捂著胸口,在鬼氣的不斷流失中死死的咬著唇。
“榑深,你我兩氏無冤無仇,這京都也不是你榑氏一家獨大,你一定要如此為自己樹敵嗎?”
他不信。
不信榑深真敢對他下死手!
聞言,榑深偏頭看著他,居高臨下的,“樹敵?”
他若有所思後,唇角微勾“指你這個半鬼嗎?”
怎麼辦,這裡好像有人,很看得起自己。
他好像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儘。
那張紙上,滿是羞辱的痕跡。
喬少恩抬頭看他的眼目次欲裂。
怎麼能有人,傲成這樣?
隻可惜這抹憤恨還來不及消化,他的眼前便是一道白色殘影掠過。
“啊!”
雙眼忽然驚起撕心裂肺的刺疼。
像是滲入了靈魂,疼的人顫抖起來。
可喬少恩整個人,除了靈魂是他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了。
他四肢是被凍住一般的僵硬。
隻能生生的等著,被剜掉雙眼的命運。
昏暗中匍匐在地上的人血淋淋的,這無比刺激眼球的一幕讓牆角的女孩抽搐的搖著頭。
這個時候的她很想像電視劇中的人一樣,得到一個驚嚇過度暈倒過去的好運。
隻可惜,在事實之下證明,越是令人驚駭場麵,就越是刺激著大腦的清醒。
她沒有辦法暈死過去。
隻能在眼角不斷溢出的生理性鹽水中,模糊了那成片的血色。
圓滿完成任務的團子立坐在那像是已經死去的人旁,認真的舔舐著沾了血的貓爪。
將那沾了腥氣的血色一點不剩的用舌頭卷進嘴中,直到再次回到先前雪白一層不染的模樣,才邁著貓步,回了少年懷中。
彎身將團子勾進懷裡,指腹捏著貓毛輕輕摩挲了一下,榑深垂著眼看貓瞳染了饜足的貓樣,低嗤了一聲。
“這麼臟的東西,你倒也咽的下去。”
懷裡的雪色懶懶的喵嗚了一聲,掀著貓瞳看他,裡麵染著生動的驕。
後續服務一條龍,不用親手去碰那臟兮兮的玩意兒,它棒不棒?
勾了勾唇,少年雋色的眉眼間瀉出星點的愉悅表示著他心情的不錯。
於是團子便感覺到,充斥在自己窩著的懷裡的內息味道,便更加的濃鬱泛香起來。
舒適得讓它高貴的貓瞳,都眯了起來。
短暫的安靜裡,一切微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
尤其是對於息者這種,五官敏銳程度都極高的存在來說。
就比如,現在傳來的,細微卻清晰的碰撞聲。
地上縮著的女孩終於在強烈的清醒刺激中,無法再直視。
她掙紮著想要貼著牆壁站起來,她想要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裡。
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
離開這個,噩夢一樣的夜晚。
隻可惜,刻進了骨子裡的害怕和顫抖出賣著她,在才起一個動作掙紮的那一刻,脫力的跌砸回去。
她抬起了眼。
淚水彌漫的臉上,是僵硬的驚恐。
榑深似乎才想起來現場還有這麼一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