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來,外麵的夜色已經很重了。
榑深捏著毛巾隨意的在發上擦了擦,轉身的時候,瞥見了床頭坐的憨厚的派大星。
嘴巴咧著,眼睛裡好像有星星。
他動作一頓,將毛巾隨手扔到桌上,拿起布娃娃,指節曲著在對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問“海綿寶寶今天看上去心情很糟,派大星,你要怎麼做,她才會開心?”
派大星的腦袋歪個小弧又擺回來,還是笑著。
拿著它的少年嘶了一聲,方才的溫潤一下子又變成了肉眼可見的嫌棄,他捏癟了派大星的腦袋“要你有何用?嗯?”
角落裡,剛睡醒抬起頭來的團子看著這一幕,爪子往毛絨的腹下縮了縮,脖子也回縮,帶著整個貓身子蜷作了一團。
現在的主子瞧著,真讓貓害怕。
將娃娃扔到枕邊,榑深起身,倒了杯水,一邊喝著一邊慢悠悠朝陽台走。
葉氏,葉姝,柳嬙,姒笙,以及褚妮的態度。
這裡麵,到底有著什麼淵源呢?
他的印象裡,葉氏與褚氏,可沒有任何交集。
外麵夜幕雖濃,可放眼望去,看見的依舊是暈染了半片天際的霓虹夜燈。
讓他猜猜,葉氏又是為什麼而來呢……
葉姝?鬼瞳?亦或是,更多?
他搭在杯壁上的指腹輕輕摩挲,側身往另一處陽台看,卻微微一頓。
榑深收了搭在台上的手,身子往一角移動過去,他仰頭喝掉杯子裡剩下的水,捏著站在那兒,歪著頭靜靜的看著那一隅。
而後,輕笑似的“笙笙這是,在搞月下獨酌的情趣嗎?”
那邊,懶散蜷在躺椅裡的人才仰頭灌下一口酒,捏著酒罐子垂手看過來的時候,神態格外幽漫。
從裡頭,榑深感覺到,她的眼底有淺淺的醉意在勾勒。
她看著他,反應了有一小會兒,隨後像是眯起了眼睛。
“榑深?”
姒笙歪著身子和腦袋看了看他旁邊的房間,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房間,嘖了一聲“原來這兩間房是挨著的啊~”
她認真的想了想兩套公寓的位置,才想起的確有間臥室是連著的。
將手中的杯子藏進身前,榑深瞧著她又回頭去灌了口酒,然後將易拉罐放到旁邊的地上。
那裡是一地空了的易拉罐。
“既然撞見了,合該我也有一份才是?”
椅子裡的姒笙又偏頭看了他一眼,伸手在地上撈了一瓶,反手朝對方扔去。
接住酒,榑深勾勾唇,不緊不慢的將罐口拉環扣開,隨後抬眼“願意說說嗎?”
姒笙又懶散的朝後半躺回去,姿態閒散,她看著夜幕“想問今天的事?”
“不是,”少年搖頭“我隻是想要知道,是什麼讓你不開心。”
這個回答讓姒笙一頓,她眼簾斂了片刻,低笑“不開心?”
她徹底從椅子裡坐了起來,指間捏起一根細煙,漫不經心的在唇間點燃。
無名的力道推動著坐下的躺椅,使之從背對轉而朝向榑深,彌漫的煙霧裡,她開口問少年“如果我真的很不開心,你要做什麼?”
“幫你找回開心。”
少年的回答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完,他又覺得這樣好像有些草率,便又補“是讓你開心。”
聞言,姒笙低低笑了,她指梢的煙在夜風中一圈圈的肆意燃燒,一同她忽然溢出的笑。
是難得的笑彎了腰,笑垂了眸。
“開心最重要的是有心呐~”姒笙的指腹隔著衣料指在胸腔上,神情是散漫的頹靡“可是我的這裡,它沒有。”
榑深看著她,抿了抿唇,眼角淚痣幽色流轉。
哪怕早有猜測,此刻聽見姒笙的話,他的心臟還是忍受不住的錐股刺穿,然後散開一陣密麻的痛。
這樣的姒笙難得有了幾絲世俗的味道,可卻叫人,不敢直視。
她漫漫的吐了口氣,“你知道沒有心臟的活著是什麼感受嗎?”
“不知道。”少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