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笙在想,她這又是入了誰的夢。
從浴室內走出的少年身上還氤氳著霧狀的水汽,隨著他低頭擦發的時候脖頸間細長的脛骨鼓起漂亮的弧線,上麵還沾著微乾的水珠。
簡直是好一副美少男出浴圖。
姒笙先是揚了揚眼簾,多在美景上掠了一眼,隨後抬手撫摸眼睫蓋在眼尾,幾不可微的吐了口息。
罪過罪過。
此等活色生香哪兒是她隨便入個夢不交費就能觀看的?
人生第一次,姒笙切生的感受到了“灼燙”這個形容詞所表感受。
破天荒的,向來淡定如斯的人,眼尾沾了微窘,尷尬的掩唇輕咳後,決定轉身抽離這離譜的他人之夢,卻不想才轉身抬腳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道擋了回來。
她抬了眼朝著眼前隔離在玻璃的黑夜,眉梢微揚。
出不去?
今天這夢倒是入得清奇,莫名其妙的進,卻又無故的不能出。
伸手將指腹戳在那無形的屏障之上,她低嘶了一聲,又收手回聲去瞧房間另一頭的少年。
少年已經沒再擦發,而是半蹲在地上,垂眼擼著那一身雪白的肥貓。
他漂亮的眼尾處神情很溫和,烏色的濕發落在額際,在他眼瞼輕動的時候,添了一層恍若柔情的朦朧濕氣。
彆說,還真有種霧中看山的神秘美感。
身形微動,姒笙閃身便在正對著少年的軟椅上坐了下來。
既然出不去,索性坐下來瞧著就是,這畢竟也是一副美景。
不過,她枕著下顎微微眯了眯眼,反倒是認真的思考起來,現下此景究竟真假?
一般來說,夢族之人有入夢之術,卻也沒聽見有誰會遇見這種莫名其妙進還出不去的情況過,一時間倒是叫人分辨不清。
就在她盯著那擼貓少年瞧得隨性時,原本垂著眼的人忽然抬眼朝她這處看過來。
莫名的,姒笙的神識細微一凝,深邃的眸子裡倒映著少年緩緩起身。
然後,視線落在他懷中的那團雪白上。
身子比大腦更快一步做出反應。
不過瞬息之間,軟椅中的人就已經消失,板正的坐在了床頭。
抱著貓的少年走至軟椅旁,側身緩緩坐下的時候,眼睛恰好對著床頭落下,又很快收回垂眼,盯著懷中的白貓可勁兒的擼。
唇角不知為何,似乎是隱隱掀起了幾分笑意。
目光落在他手間,大抵是因為那白貓仰臉衝他乖順的叫著,才會如此愉悅。
後知後覺這不過是一襲浮生夢境,姒笙嘖了一聲後放鬆了脊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在了床頭。
歪頭的時候,傾瀉的幾分慵氣。
這夢的主人是榑深,她要出去,怕是要在他身上下手。
要麼,就隻能等到天明時分,這人從夢中清醒了。
思及此,她又用舌尖抵了抵齒。
也不知道這怪事兒是怎麼找上她的,人還睡著呢,莫名其妙就被拉進了這家夥的夢,還出不去。
瞧著那認真順著貓毛的人,姒笙在想,為什麼這世上會有人如此喜愛這些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軟毛動物,竟然喜愛到連夢中都有此類生物的身影。
隻可惜,這樣的生物,向來最是虛偽。
思緒跑著跑著,她墨色的眼底便漸漸集起了冰涼的戾氣。
夢中的世界,不是嘈雜得光怪陸離,便是安靜如斯,恍若秘境之地。
此刻這夢一隅,便是安靜之境,除了那白色的團子時不時的喵嗚聲,幾乎沒什麼動靜,就連索性開擺等著這場夢境自己消散的姒笙,都隱隱有了幾分睡意。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
朦朧眯著的視線裡,一直沒怎麼動的少年忽然起了身,他朝床走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停下來。
姒笙哈著欠的唇頓了頓,一眨不眨的看著對方的動作。
眼底浮起了認真。
不要告訴她,這家夥要將那隻肥貓抱著上床睡覺。
正思索著,她的眼就猝不及防對上了那雙綴著星河的少年朗目。
又是一道極為短暫的對視。
因為不過那寥寥驚鴻一眼,榑深就已經將懷中原本抱著的貓伸手拎起,轉身走到門前。
隨後,開門扔貓,動作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