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知道,這次來南京絕對是來對了,這“醒夢三針”,絕不僅僅是治療“無夢之症”的作用,這針灸下來,提神醒腦,神智清明,相信若是用來治療健忘症都會有效果。
陳天見李繼仙收了銀針,轉身將它放在身後木架上,就準備起身,忽然臉色一變,隻見放好了銀針的李繼仙突然轉身,高高抬起筆直修長的左腿,一記下劈直衝躺在床上還未起身的自己而來。
陳天瞬間判斷出來,這一腿不僅勢大力沉,而且速度非常快。間不容發之際,陳天側身翻滾,同時雙腳落地踩在地麵上,上身來不及直起來,直接還保持著平躺姿勢翻身下地,整個身體呈詭異的九十度,才堪堪避開了一記下撩。
“砰”的一聲,治療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李繼仙左腿踩上治療床,身體借反彈之力跳起,收左腿同時,右腿上踢,看似沒有特彆用力的一腿,卻直接將治療床踢得翻滾起來,朝著剛剛落地後直起身體的陳天砸落而去。
陳天雖然不知道李繼仙為什麼突然翻臉,但絲毫不敢怠慢,剛才針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是一位內家高手,內功修煉恐怕還在師父之上,這一連環的進攻,也沒讓陳天亂了章法,身體剛好直起來的同時,手中用力,反手向上拍出,直接拍在翻滾的治療床一側。
治療床再次發出“砰”的一聲響,猛地改變旋轉翻滾方向,朝著李繼仙而去。不過情況未明,陳天還做不到直接痛下殺手,所以手上留了幾分力氣,治療床啪的一聲落會原位,就好像之前那一幕未曾發生一樣。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有一點想得明白,若李繼仙真想傷他,剛才演示針法的時候,就是絕佳的機會,儘管一開始的時候自己提起小心防備,但後麵就徹底放鬆了警惕和戒備,那個時候動手,三處穴位有兩處都是要穴,輕易可以製服自己,而她卻沒這麼做,必然是有原因。
李繼仙並不罷手,治療床落回原地刹那,李繼仙飄身而起,左手在治療床上輕輕一撐,身體直接懸空,淩空橫向朝陳天連環踢來,並且有力的雙腿都運了內力,若是普通人被踢中,絕對輕易地就骨斷筋折。
但陳天打武,再加師門功法修煉有成,眼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李繼仙的快攻,在穩住腳跟的陳天眼裡,也是有了破綻,完全不會向剛才毫無防備時候那樣倉促應戰。
小小的治療室施展不開,難以大開大合,陳天剛才退後,此時身後一步之外就已經是牆壁,退無可退,所以陳天冷哼一聲,不退反進,同樣運內力在手臂之上,擋下李繼仙的連環腿,借力騰身,腳尖一點身後牆壁,從李繼仙上方翻身落到治療床另外一側,翻身落地之時,已經讓自己麵朝李繼仙,戒備的看向同樣落地,臉上帶著似笑非笑表情的李繼仙。
“哐當!”
兩人剛互相戒備,房間門被一把推開,秦瀟出現在門口,快速的掃視了一下房間內,狐疑的看向兩人,見兩人都看向她,秦瀟才猶猶豫豫的解釋“那個……我剛才在外麵,聽到裡麵有什麼動靜……你們,沒事吧?”
房間裡除了剛才打鬥時發出的聲音,其餘一切都很正常,可憐的治療床被大力的當成沙包踢來拍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躺上去就散架了,但表麵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動過的樣子,要說有什麼異常,那就是李繼仙身後白色牆壁上,半個淡淡的腳印,相對比較紮眼。
“沒什麼事。”李繼仙似笑非笑說道“你這男朋友既然師出名門,我隻不過是試試他的身手。”
師出名門四個字說的特彆重,看來和師父陳鞠華之間確實有著故事,陳天連忙客氣道“多謝前輩指點。”
看得出來,李繼仙看似不食人間煙火,行為舉止端莊典雅,但功夫確實是下過苦工的,出手和平常的形象差異巨大,很難讓人想到,一個如此端莊,溫婉賢淑的女子,會是一個武林高手。
李繼仙沒說什麼,淡淡點了點頭,然後繞過治療床,向門口走來,秦瀟連忙進門一步,側身讓過。
秦瀟看向陳天,眼神詢問,陳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放心吧,沒事,而且我已經學到了針法,下午就趕回去。走,我們去謝謝李總。”
“哦。”秦瀟狐疑的眼神繼續保持,李繼仙說了試試陳天的身手,那就說明李繼仙本人也是個懂武功的人,陳天的身手秦瀟是了解一些的,而且她到現在都有練習的《仕女圖》就是陳天所創。
自然的,陳天在她心裡就是一個蓋世英雄形象,而李繼仙還隻是“試試”陳天身手,她會有多厲害呢?
陳天和秦瀟跟隨在李繼仙身後,返回了她的辦公室,李繼仙沒有回到辦公桌後麵,而是和他們一起坐在會客沙發上,伸手按開茶幾上電熱水器燒水泡茶,動作也是非常優雅,顯然精於此道。
她不開口,但陳天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想了想,很客套的說了一句“謝謝李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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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陳天的話被突然抬頭的李繼仙一個眼神打斷,李繼仙嫻熟的將清洗一遍的二道茶倒在瓷杯中,然後分到三個小瓷杯裡麵,遞給陳天和秦瀟一人一杯,自己端了一杯輕輕的聞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喝了一口,才對有點尷尬的陳天說道“和我說說你師父的事吧。”
“我師父?”陳天想了想,師父隻是交代自己彆報他的名字,結果不僅報了,還輕易地學來了針法,而且他也沒說不能對李繼仙說他的事吧?沒說不能說,那就是能說了,反正也沒什麼秘密。
陳天就把師父近些年的情況和做些什麼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道“我師父這些年確實跑了不少地方,不過基本都是為了我妹妹的病,一些可能傳承古中醫的地方去的比較多,他沒來找您嗎?”
陳天知道師父為了唐唐的病,四處尋訪中醫傳承人,但是李繼仙的針法,明顯有獨到之處,雖然不至於能治療唐唐的病,但是陳天認為,就那提神醒腦,清明神誌的效果,至少對唐唐恢複記憶很有幫助。
能研究出這樣的針法,顯然不可能僅限於此而已,肯定還有彆的針法,可以治療疾病。
李繼仙沒有回答陳天,而是幽幽的說道“二十年前,我和他在棲霞山上相遇,恰好有位遊客中暑昏倒,我用針灸治療了病人,然後就認識了同時出手幫忙救人的陳鞠華,也就是你師父。那個時候的他,可謂是年少輕狂,醫術高明,眼高於頂,或許是因為我年輕時候的容顏吸引,或許是因為我的醫術,總之他對我是刮目相看。
同遊棲霞山,我也是了解到他師承小醫穀,有著不俗的醫術,我們兩人就中醫和針灸進行探討,然後我邀請他到我家開的診所,那是我父親開的,我們父女二人經營診所為生,生意不好不壞,畢竟那會兒,中醫還是主流,西醫少不說,也沒那麼多先進的醫療儀器。”
陳天和秦瀟完全是吃瓜群眾聽故事的模樣,知道這一定是一個有情人未成眷屬的故事,不過對於師父的過去,特彆是感情經曆,陳天還是非常好奇的。
果然,陳鞠華和李繼仙相處了幾天,兩人也是互生情愫,因為陳鞠華的醫術,李繼仙的父親李歸道也挺滿意,對兩人慢慢發展的感情也不加乾涉,反而平時,在醫術方麵,還和陳鞠華一起探討。
本以為就這麼發展下去,兩人也就水到渠成的成為情侶,甚至結為夫妻,可沒想到,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診所就出了事。
陳鞠華作為一個年輕的中醫,性格有些桀驁不馴,呆的時間一長,就有點按捺不住寂寞,因為他發現李歸道的醫術,有些比不上他,這讓原本就習慣了行醫天下的陳鞠華有些難受,所以那一段時間,聽說了附近農村有位老中醫醫術高明,就想著去討教一番。
李歸道當時正好有個病人,約好了第二天過來治療,病症比較麻煩,李歸道邀請陳鞠華一起診治,但讓李歸道沒想到的是,陳鞠華聽說了病情,有點不屑,就告訴了李歸道治療方法,該用什麼針灸,怎麼用藥,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因為他聽說,第二天恰好是那位老中醫七十大壽,選在這一天上門討教,才能人前顯聖。
熱戀中的李繼仙,能有什麼判斷力呢?陳鞠華去了,她也就跟著去湊熱鬨,想要親眼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獲勝揚名。
可當兩人醫術上打敗了那位老中醫,並且按照陳鞠華的慣例,將老中醫看家醫術學到手歸來的時候,才發現李氏中醫診所已經被警察查封,一問隔壁才知道,那位病人前來治病,李歸道因為對陳鞠華說的針法不是很熟悉,紮錯針,導致病人流血不止,本就病重的身體當場就沒抗住,去世了。
兩人慌忙趕到看守所,見到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晚上的李歸道的時候,都驚呆了,李歸道一夜白發,形容憔悴,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誌不清,這次醫療事故對他的打擊,可見有多大。
李繼仙用醒夢三針為父親治療,讓他保持清醒。清醒的李歸道沒有怪罪兩人,甚至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隻是告訴李繼仙,以後另謀生路,不要再做大夫,同時交代陳鞠華,幫忙照顧自己女兒。因為那會兒失手治死了人,法律上逃避不了責任,坐牢可能是在所難免的了。
令兩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們探望李歸道的當晚,李歸道就死在了看守所中,甚至沒有等到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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