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十分克製,他謹記這不是親吻,隻是在幫甘甜堵住氣息,讓鬼怪發現不了她。但少年人總是難免心懷激動,得用儘全身力氣抵抗本能,才能不逾矩半分。
甘甜也一樣,攥著長安的衣角被她握緊又放開,握緊又放開,被手心裡的汗氣熏得皺皺巴巴。
兩人都不好過,時間被拉得很漫長。
他看鬼影遠去,才能吐出幾個字“嫂嫂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樣才能保護你。是我太沒用了,隻能這樣藏住你的氣味。用我的氣味把你完全藏住,它就發現不了你了。要是今日是我師父,就不會這麼狼狽了。”
甘甜聽出他語氣裡的掙紮和懊悔,儘量像個見多識廣的長輩,用不在乎的語氣那樣寬慰他“沒事的,我們隻是為了自保。”
月光如水,長久找不到目標的鬼影在原地打轉之後終於安靜下來,它仍不死心,不安分地守著靈堂中央的棺槨。
它還想再嘗試一次撬開棺槨,但是手上的皮肉已經不剩下多少了,不能再承受一次剛剛那樣的傷痛。
徐澤舟站在院中央,衣袍在夜風紛飛,他站了許久,靈堂裡的兩人沒有一個人再看他一眼。
那女人很瘦,即便長安小她幾歲,到底也是個成年男人,對比之下,還是讓她顯出一種脆弱感。
徐澤舟想嗬斥長安,可他到底沒有開口,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能看到女人的手在長安的後背上下撫動,輕輕拍著,他們心裡都不好受,她在寬慰他。
吐出心口淤積的濁氣,說好不出手的人,指尖掐訣默念咒語,半晌,結界破了。
靈堂中央的血紅鬼影周身燃深藍紫火焰,須臾間就焚燒起來。
鬼影發出淒厲的慘叫,在靈堂中央打滾,尖利的聲音傳得很遠,吸引無數下人的圍聚院外。
徐澤舟冷聲說了一句不許進,便沒人敢動。沒人不放心,他們百分百相信徐澤舟,有徐澤舟在,一切都會沒事。
靈堂中的兩人早已張皇分開,但不知道為何,兩人沉默看著燒成灰燼的鬼影,都沒有立刻離開。
徐澤舟本該走,這不是他該管的事。但不知為何,他沒走,稍抬手,門窗立刻內外扇動幾下,發出巨響。
“怎麼了?”
長安終於理智回籠,看過來的眼神讓徐澤舟覺得陌生,那裡麵暗藏著成年男人的掠奪感。
即便是他這個和他朝夕相處過許多年的師父,也未曾見到過。
他身邊的人也看過來,眼裡滿是迷茫的水霧,濕淋淋的,像淋過一場暴雨。她細瘦伶仃的兩條胳膊環抱自己,整個人弱不禁風,卻好像又能承接無數的風雨。
在徐澤舟的視線轉向甘甜的時候,一向與他同仇敵愾的長安,竟然下意識轉動身子,改變方向,嚴嚴實實地將甘甜遮住。
他不想讓他看。
徐澤舟垂下眼,異樣的情緒駐紮進他的身體裡,很陌生,陌生的他不敢麵對。他再揮手,大門驟然關閉,將他和門裡的兩個人隔絕開。
“收拾好了來找我,把香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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