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表現得像個純情大男孩的長安,臉色也像蒸熟的蝦,僵在被子裡,動也不敢動。悄悄撩起一點被角,偷偷觀察甘甜。
可等到真對視上,他又不敢看了,慌張地避開眼。
“今日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長安,世間事皆有緣法,過多參與,對你無益。
我知你這年歲容易一時衝動,把血氣方剛的激動當作心有所屬。你又一向正直,把英雄主義當做愛,都不難理解。可那女子與你不是正緣,你行事不能如此不講道理。”
一簾之隔,徐澤舟仙風道骨,他洗漱過,一襲清爽白袍,身上還沾著靈堂微微泛酸的香灰氣,來之前,或許還去靈堂點過香。
而床上的二人無人敢動,卻連微弱的呼吸都醞釀起夏日一場新的暴風雨。
甘甜撐著上身的手都在發抖了,也始終繃著一根線,不敢有任何動作,被外頭的徐澤舟發現。
而且徐澤舟似乎真的要發現了。
長安長久的沉默,讓耐心的陳澤舟都意識到了徒弟今夜的不同,他依然覺得是對方身體不太舒服,不確定地喊了他一聲,“長安?”
長安猛地咳嗽了幾聲,借著咳嗽帶起的強烈抖動,把甘甜藏身的地方又整理了一下。
他不忘回答徐澤舟關心“隻是吹了風,不要緊的師父。”
長安語氣裡所有不自然的停頓,在徐澤舟的眼裡,都是徒弟著涼受風,呼吸不暢和喉嚨不舒服引起的。所以他極有耐心的,像從前所有時候一樣,等待這個即是他徒弟,也能算是他教養長大的“兒子”,對他的認錯和反省。
“師父,我知道你看出我的心思了。嗯,你怎麼會看不出來呢,您從小把我帶大,我多看什麼東西一眼,你就知道我是欣賞還是好奇,我多關注一個人多一點,你就知道我是喜歡還是厭惡。我的心思肯定藏不住,我知道。”
他明明在對徐澤舟說話,卻又再次撩起錦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甘甜,哪怕甘甜欲蓋彌彰地把自己的臉藏在被子裡,他也還是看著她。
“我知道我不能幫她,這不是什麼萬無一失的保險招數。但我沒法不幫她,師父。我看著她我就開心,看不見她就日日想著她。這幾日被關在屋裡我見不到她,夢裡都是那日她撲進我懷裡的樣子,夢裡她的味道無比清晰,醒來我卻反而不記得她是什麼味道的了。所以我夜夜睡,日日睡,想時時刻刻地見到她、陪伴她。”
徐澤舟罕見地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原以為會聽到長安的反省,卻不想聽到他一番赤誠的告白。若是甘甜在這裡,怕是要羞得鑽進被子裡不敢見人。
甘甜也確實如此,一番話聽得她頭昏腦脹,臉埋進被子裡不敢去觸碰長安的眼神。原以為經曆過上個世界她也算有所見識,卻不想一來就遇到了直求熱烈的長安,他幾乎從不掩飾他的心情,真心有一分也能做出十分的轟烈。況且他剛為她受過罰,即便隻有一分,也能讓人意動。
想到這,甘甜側頭偷偷瞥了長安一眼。
他很容易出汗,緊張之下,臉上水洗過一樣,額發濕漉漉的耷拉下來,半遮住眼,人比起平時的開朗模樣多了幾分脆弱和俊美。
目光如織,她呼吸一窒,慌張挪開眼,眼神落到他的衣服上。他胸前中衣上不知何時出現幾片零星斑駁的血漬。仔細一看,不是從外頭沾上的,是從裡頭滲出來的,十分駭人。
他竟傷得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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