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於嘉寅依然賴著不走。
“我真的不想再去當電燈泡了,有沒有好心人收留我呀。”他癱在沙發上哀嚎,“再跟他們待一天,我就能發光了。”
其他人紛紛表示無能為力,唯一單獨住的沈慮目光漂浮不定,慢悠悠地搭腔“怎麼了?他們很膩歪嗎?”
“說得像你沒見過一樣。”於嘉寅歎口氣,拿出手機看小甘有沒有給他回消息,倒豆子一樣地說,“主要是隔音太差了,我昨天本來想讓你陪我的,我一個人好尷尬。一想你加錢住的單間,沒喊你。”
沈慮垂眸深思“我跟你去。”
於嘉寅打字的手僵住,“沒必要吧,我來你這兒住不行嗎?”
“我這裡小。”沈慮目光真誠,一點都沒有撒謊的痕跡,“床就一米五的大小。”
於嘉寅“嘶”了一聲,半點不懷疑。跟朋友同睡一張床沒啥好膈應的,但人擠人到底是不舒服。那邊房間隔音不好,唯一算得上優點的就是床足夠大,他倆躺上去中間還能劃個分割線。
他伸出大拇指,“兄弟,夠意思。你收拾行李吧?我幫你?”
沈慮不摁下他,“不用,我自己去,沒什麼東西。”
兩人同樣婉拒了何老板熱情的狂飆夜遊小鎮邀請,決定從蒼生走到梁旭鬆家的彆墅。於嘉寅晚飯沒吃飽,搜導航看到附近有家麵店,想去整碗牛肉麵,沈慮陪同。
兩人沿著河岸慢悠悠地走,中秋節剛過,山裡的月亮明亮皎潔,沉甸甸一個掛在天上。於嘉寅拍下照片,精心挑選好濾鏡,發給小甘,對著沈慮長籲短歎“小沈哥哥,你想不想談戀愛啊?”
沈慮側頭,麵無波瀾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於嘉寅卻好像沒喝就醉了,勢必要在這段路跟關係一般的沈慮變成掏心掏肺的關係,一路上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網戀女友,說起自己的擔心,說起自己對甘甜和周煥的羨慕。
“他倆簡直是天生一對。”
於嘉寅坐在館子裡,一邊嗦著牛肉麵,一邊評價。
沈慮無心接話,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上。
鎮上的粉麵店都是這樣,調料食客自己加,每張桌子上都擺著兩個玻璃罐子,敞開帶蓋有勺的綠花陶瓷罐裝的是辣椒油,另一個細長嘴透明罐子上頭貼著便簽,紅通通一個“醋”。
他抬手,眼不見心不煩地轉動一下罐子,把“醋”字對準於嘉寅。
於嘉寅渾然不覺有何異樣,順手拿起醋倒了點進碗裡,酸得齜牙。
即將和喜歡的人同處一室,沈慮不免有過一些繾綣的幻想,她男友在側又如何,人隻有兩雙眼睛,不能二十四小時盯著。浴室、陽台,任何周煥不在的時空,沈慮就有把握變成自己的主場。
他可以妥協、遷就,但絕不退場。
但現實與幻想總有差距,他與吃飽喝足的於嘉寅回到民宿時,麵對是一室寂靜,隔壁兩人早早吃過晚飯,回屋休息了。
於嘉寅無比慶幸,比了個歐耶的姿勢,拿起換洗衣服去洗澡。沈慮站在客廳,一點一點打量這間屋子,從緊閉的房門,到沙發上兩件壘在一起的外套,人像溶進了寂寥的夜色裡。
對突然出現的沈慮,周煥和甘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自然地邀請新成員加入他們的早餐覓食團。
受前一天的啟發,“鬆槿”民宿正式推出早餐套餐,掌勺的變成了一臉困倦的梁旭鬆。
三個男生都讓著甘甜,她率先洗漱完下了樓。作為首位顧客,榮幸地被梁旭鬆喊去試吃。
她想起昨天的事,沒拒絕,耐心地等了半天,等來了一份賣相隻能用“完整”形容的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