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前。
沒能打通電話、尋求到慰藉的甘甜匆匆解決完晚飯,決定下樓扔個垃圾,再去操場逛一圈。
這邊說是教職工小區,但並不作為福利免費分配給老師居住,而是需要購買使用。
大部分老師大多在外早有住房,很少會選擇入職後在校內再買一套。所以小區整體入住率不高,住戶也多半是租賃房屋的學生。
基礎設施不算完善,道路狹窄,路燈隔很遠才有一盞。
甘甜平時很少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夜間出門。
唯一的便利是這裡離操場不遠,在樓道裡,遠遠地能聽到音樂社團唱歌的聲音,很是熱鬨。
走出單元門,甘甜一眼看見平日冷清的拐角處站著個形單影隻的人。
她嚇一跳,轉身想繞開,就聽見那人發出兩聲乾啞的咳嗽。
定睛一看,不是沈慮又是誰?
那日她開車回來,把車停在車庫入口,沒有讓生病的他跟著上樓。
他估計是根據她離開的方向判斷出她住的方位,但不知道具體是這緊鄰的四棟中的哪一棟,所以選擇等在岔路口。
沈慮還沒看到她,仰頭對著錯誤的樓棟愣愣出神。路燈清冷的白光罩在他的身上,影子在他腳下積成一團,看起來很落寞。
“沈慮。”
甘甜喊了他一聲。
他過了幾秒才緩過神,慢吞吞地四處張望,看起來像是不確定有沒有人在叫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甘甜不得不又叫了一聲,沈慮終於轉頭,在兩秒後發現她,腳步匆匆地往她這邊過來。
“甘甜。”
他十分規矩地站在她麵前,保持一臂多的距離,風度翩翩,距離遠得像是這幾日跟她親吻擁抱的不是他一樣。
甘甜被驟起的夜風吹得打了個哆嗦,慢悠悠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在等我?”
“不是。”沈慮嘴上否認,站著原地不動,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我就是不知道想乾什麼,隨便走了走,就走到了這裡。”
男生宿舍距離這邊步行少說半小時,校車早就停了,他卻說隨便走走,走到這裡。
甘甜沉默,在下一次風起時,上前一把把他拽出風口。
他裸露在外的手像一塊冰,穿堂風早就給他凍透了,甘甜判斷不出他已經站了多久。
“你要是找我可以給我發消息,我要沒下來的話,你是打算等一夜嗎?”
甘甜板起臉冷硬地說,但到底沒把他反握住她的手鬆開。
沈慮垂下眼,表情看不出無辜和委屈,隻是冷靜的闡述“我發了,你沒回。”
他的語氣不惹人憐愛,甘甜想起那兩條被她刻意忽視的信息,心還是亂了一拍。她那時正因為梁旭鬆的話心煩,一心想從熱烈的小於那裡尋找一點溫度,哪裡顧得上理他。
抬頭看見他近在咫尺微微腫脹的臉,心裡更虛。傷痕沒有折損沈慮出眾的容貌,反而因為這點傷,透出一種破碎的冷豔。偏偏直勾勾看她的眼神不像往日那樣有侵略性,怪讓人憐惜的。
甘甜默默改口“那你有什麼事?”
“我想跟你賠禮道歉,咳咳——”
沈慮咳的泛紅的眼睛抬頭欲語還休地看她一眼,語氣真誠,“今天的事情,是我沒有預料到的,給你添了麻煩。”
他說兩句話就要悶聲咳嗽幾聲,斷斷續續的乾啞嗓音拉扯著甘甜的耳膜,她仔細欣賞著沈慮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樣子,食指勾住他的掌心,輕輕摩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