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前腳剛從葉思灼的車上下來,還沒進學校,後腳葉母的電話就打過來。
長輩的架子依然沒有放下,恩威並施。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再回去陪護。她們會跟甘家父母商量,看如何幫助甘家度過難關。
甘甜客客氣氣地拒絕了,葉慕青的情況趨近穩定,不需要她這個本來就不起作用的“命中注定”心理安慰。
不知道葉家父母是不是也是這個想法,沒多勉強。雙方還算體麵平和地掛斷電話。
回家前,甘甜做好了直麵狂風暴雨的準備,預料中的爭吵卻並沒有降臨。
甘家父母一如往昔笑臉相迎,對於債務的事隻字不提,連她提出之後不回葉家,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
太奇怪了。
甘甜心裡隱隱不安,卻也不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回到房間,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晚飯,餐桌上出現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甘甜對此並不意外。
甘家父母經商多年,肯定不會坐以待斃。這時候拉攏一兩個合作夥伴尋求出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施施然落座,大大方方地喊了一聲叔叔。男人臉上和藹的笑臉驟然僵硬,眼角的魚尾紋榨出油膩的深意。
甘父在另一邊打圓場“什麼叔叔,這孩子,叫聲哥哥剛好。”
錯愕印在甘甜臉上,她不知所措地對上飯桌上還在等待她喊“哥哥”的三個人。寒毛直豎,如墜冰窖。
是她天真了。
能把她賣一次賣給葉家的父母,當然也能賣她第二次。
氣到極致,人反而是冷靜的,不想說話不想發火,隻想迅速劃清界限、終結鬨劇。
大腦好像自動開啟了保護裝置,後續的一切摁下倍速鍵一樣掠過。甘甜反應過來回神時,她已經掀翻飯桌跑出甘家。
黢黑幽靜的彆墅區小路,陪伴她的,隻有一盞一盞的路燈和頭頂上不遠不近的月亮。
沒帶手機、沒帶證件,記不得任何一個手機號。
值得慶幸的是她口袋還有點現金,以及甘家不是什麼頂級富豪,彆墅買在城區裡,再往前走走就是鬨市區。
可以去學校住。
有教職工宿舍,她午休時會去,宿舍裡常備她的洗漱用品,衣服也有換洗的。
身份證可以去補辦,拿到手之前先申請臨時的。補完就去補銀行卡、電話卡,順帶買手機。
ok,又一個問題解決。
一條一條,甘甜腦子轉得飛快。路過便利店聞到食物的氣味,她抬起頭,感覺到一點緩慢上升的饑餓。
先吃飽飯。
不開心的時候先吃飽飯。
熱食不剩什麼了,甘甜隨意拿了個金槍魚的三角飯團,配了個果汁。
店員加熱好遞給她,有點燙手,店裡沒有座位,她拎著往前走了幾十米,坐到公交車站邊。
剛拆開包裝咬了兩口,聽到一聲很輕的貓叫聲,有氣無力的。
甘甜循著叫聲看過去,在旁邊的綠化帶發現了隻瘦弱的小白貓。
它戒備心很強,隻是稍微走進兩步就往後退,甘甜沒有再靠近,把飯團一分為二,放在邊緣。
等她回到原位,小貓機警地竄出來,叼了一大口金槍魚飯團,回到讓它感覺到安全的綠化帶深處吃。
甘甜餘光瞥到這一切,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馬路對麵,深灰色庫裡南裡。廉肅隔著茶色防窺玻璃,把一人一貓的全部互動納入眼底。
大部分白騎士綜合症的患者,對貓狗這類陪伴型寵物,同樣抱有無與倫比的憐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