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母沒說話。
她想否認。
她也是滿懷期待地度過孕期,用滿腔愛意將一個小不點一樣的孩子培養成為頂天立地的挺拔大人。她希望她的孩子堅韌、頑強,有麵對困境的勇氣,有感知愛與被愛的能力。
她希望她成為獨立的個體,有美好品格的大人,不那麼優秀也無所謂。
而不是什麼助力不助力,更不是什麼金錢的價值。
是從什麼時候起思想開始變化的?是父母促成的婚姻,是丈夫讓她在事業和孩子之間艱難地做二選一,還是成日成日的洗腦……
“媽媽。”
甘甜拿著係統設定裡給的劇情,撩起額角的一小片頭發,露出額頭與頭皮的交界處一小塊發白的疤。
“這個是爸爸把我推倒磕到的,不是我自己亂跑磕到的。”
甘母,也就是萬思溪的眼睛陡然瞪大,“什麼?”
“我那個時候雖然小,但已經記事了。”甘甜看向她,“爸爸不想讓你回到公司,才故意把我推倒,撞倒的。”
萬思溪還算平靜的臉色一點點皸裂,就像是什麼長期賴以生存的信仰崩塌。整個人搖搖欲墜,差點摔倒。
萬家就她一個孩子,和甘家聯姻後,她與甘華共同管理公司。
哪怕是孕期和哺乳期,她也堅持每天騰出一部分時間處理公務。
但有了孩子之後,作為母親的人總會在心軟的時候恍惚地挪後自己的界限。比如她明明最初想給孩子喂奶粉,最後卻在甘華母親的勸說下親喂母乳,還一再地延長母乳喂養的時間。
等甘甜上了幼兒園,她才真正重新回到職場,但不過一周,甘甜在家的時候磕破頭,縫了八針。
甘華憤怒地提出讓她在家好好照顧孩子,如果堅持上班,他會考慮離婚給孩子找個後媽。
當時隻當甘華是氣憤著急之下口不擇言,現在想,那明明是威脅。
萬思溪再抬頭已是滿眼淚水,她拍拍甘甜的肩膀,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是我對不起你,錢我會退還給葉家。媽媽醒悟的太晚,但你還年輕……”她輕輕歎一口氣,“幸虧今天的婚沒訂成,你想做什麼,你去吧,你爸那邊交給我。”
“不晚。”
甘甜拿出手機,把早就編輯好了,但因為不確定能不能用得上,所以一直沒有發出去的信息發送出去。
甘母淚眼惺忪地看著手機上亂碼一樣的數字,“這是?”
“媽媽,儘管我沒有管理公司的事,但我知道爸爸的問題不少。”甘甜看著她,“是搜集罪證,讓他從關十天到一輩子出不來,還是奪權,您來決定。聯係這串數字,會有人幫您。”
這是trader的號碼。
甘母心中大駭,握著手機的手震驚地顫抖,她心裡驟然冒出十幾個疑問在否認甘甜的話。
怎麼能這麼做呢,那是她丈夫?甘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能這樣……但最後又一個個推翻。
她為什麼不行?
輕視她、欺騙她、把她當成生育工具的丈夫,以及他家族的榮譽,跟她有什麼關係?
丈夫口頭不總掛著的那句“這是甘家,你一個姓萬的插什麼嘴”嗎?
是啊,她一個姓萬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萬思溪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默默地晃晃手機,拍拍甘甜的肩膀,“走,吃飯,餓了。”
飯後,甘甜與廉肅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