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城,
“咚!咚!咚!”
“烏~”
沉悶的鼓聲和號角聲接連響起,燕軍新一輪的攻勢已悄然展開,步卒舉著盾牌向城牆下快速前行,
城牆上的守軍待燕軍踏入弓箭射程後,雨點般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從城樓上落下,其中還夾雜著火銃,鐵鑄炮等火器的咆哮,接近城樓的大軍僅瞬間就倒下了一大片,
先登軍後方的床弩,弓箭等遠程武器,也在向城樓上的守軍瘋狂發射,以圖壓製住城牆的火力,
明朝初期火器的裝填速度極其緩慢,在齊射一輪後燕軍抓住這個空檔期,以極快的速度直奔城牆,攻城錘,攻城塔,雲梯等一係列攻城器械也在快速逼近,
很快燕軍便到達城牆,守城軍士也早已為他們準備好了,碩大的滾石、擂木,和滾燙的金汁…
雙方就此開始了新一輪的拉鋸戰,慘烈的廝殺聲不斷的從各處響起,
鐵鉉立身北麵城樓觀察著城牆下進攻的燕軍,快速吩咐著北麵城牆上的各處守軍做出調整給予應對。
就在戰鬥進行的如火如荼之際,
突然,燕軍後方響起了刺耳的鳴金聲,幾個僥幸登上城樓的燕軍絕望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是家的方向,隨後毅然提著長刀衝入了人群,慷慨赴死…
就在鐵鉉疑惑燕軍突然退兵時,南門守城參將快步來到了北城門,大聲喊道,“稟都督,朝廷鎮北大軍距此已不到二十裡,”
鐵鉉身旁一位中年將領抬頭看了眼天空,開玩笑似的說道,“是援軍到了啊,我還以為燕賊這是趕著回營吃午飯呢,”
“哈哈~”
朝廷援軍的到來,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眾將都放鬆了下來,
而身為主將的鐵鉉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徐輝祖的到來就意味著濟南之戰的指揮權即將易主,若朝廷派來的是其他將軍,鐵弦肯定會欣然接受,
但來人是朱棣的大舅子,加上之前曹參的那番話,鐵鉉不得不將戰事多考慮一些…
“劉棟留下坐鎮北門,其餘人隨我到南門迎接鎮北大將軍,”鐵弦心中想好應對後,沉聲說道,
徐輝祖看著近在咫尺的濟南城,忍住了長嘯的衝動,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國公的逼格他必須得維持,不能像李景隆那般隨心所欲…
鐵鉉帶著濟南的將領出城迎接徐輝祖,一陣寒暄過後,鐵弦帶領著眾人為遠道而來的徐輝祖等人接風洗塵,
酒宴上,眾人推杯換盞,一時間氣氛極為融洽,紛紛在為日後的反攻作著討論。
鐵鉉雖言語熱切,但徐輝祖能明顯感覺到他那若有若無的疏遠之意,不由得為此皺起了眉頭。
隨後,鐵鉉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令徐輝祖倍感羞辱,
“魏國公,城中軍營狹小空間有限,恐容不下朝廷五萬援軍,援軍若是執意入城恐會令軍營擁擠不堪,從而影響大局,”
“末將以為公爺可領援軍在北麵城牆二十裡處安營紮寨,與城中守軍互為掎角之勢,如此一來便進可攻退可守,公爺以為如何?”
徐輝祖聞言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鐵弦這番話看似有理有據,
表達的卻隻有一個意思你不能入城…
“鐵都督,你可曾想過若是燕賊趁著我紮寨的時候跑了怎麼辦?”
“跑了?”鐵鉉聞言心中對徐輝祖的戒心更甚,麵上確是笑容不減的說道,
“跑了豈不是更好,魏國公大軍一到燕賊就落荒而逃,不費一兵一卒便解了濟南之危,這不是好事兒嗎。”
徐輝祖眼中湧出怒意盯著鐵弦,直接了當的問道,“鐵都督不讓本將入城是在懷疑本將的忠心?”
“末將不敢!”
鐵弦嘴裡說著不敢,臉上卻沒有一絲怯色,直視著徐輝祖沉聲說道,“魏國公初來乍到不了解戰況,盛庸與平安同樣各領一路援軍在城外伺機而動並未進城,原因也是如此,”
徐輝祖的手攏在袖中攥成拳頭,胸口也在劇烈起伏,將杯中烈酒一口悶下後,火辣的刺痛感令徐輝祖平靜了不少,
“即是如此,那本將便聽鐵都督的。”
“不敢,朝廷明令此處戰事一切都以魏國公為主,末將隻有諫議之責。”
徐輝祖麵無表情的看了鐵鉉一眼便沒有再說話,
雖說徐輝祖有提領山東一切軍政之權,但鐵鉉畢竟在此地主管多年,若是二人就此產生衝突,必然會嚴重影響大局,
徐輝祖畢竟不是李景隆一上頭就會不管不顧的隨心所欲的做事,他得為山東大局考慮,因此不得不退這一步,
而鐵鉉不讓徐輝祖進城的根本原因,就是害怕徐輝祖會念及舊情從而“故意放水”,然後再順理成章的將他駐守多年濟南拱手送給朱棣,到那時他就算不死,也無顏麵再對信任他的山東父老…
他們不知道的是,濟南的局勢不日便會陷入漫長的拉鋸戰,四路大軍也都會被燕軍拖入了戰爭的泥潭,無法脫身。
而此時的滄州城已經被一支大軍盯上,隻待他們封鎖住所有消息出口後,便會毫不猶豫的將其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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