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瑜一襲白衣,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手裡還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小口小口地抿著。
一個穿著華麗的美貌夫人撚著帕子,咬著唇,一副被氣到極點的模樣。
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噙滿淚水,哽咽著說“哥哥嫂子去了這麼多年,全府上下都是我來操持,不說為國公府做了多大功勞,苦勞總是有的吧。”
上一任衛國公一共有三個孩子,長子林慎之,次子林敬之,和小女兒林莞之。
林慎之就是林清緒的父親,二十歲那年接過了國公府的重擔,三十六歲和妻子白驚霜戰死於燕州邊境。
林莞之性情孤傲但酷愛經商,十六歲不顧母親反對在京城開了家小鋪生意格外紅火。
得知兄嫂戰死於燕州之後,大病一場,醒來後就將生意全數低價賣給皇商韓家,自己則遠走他鄉,至今未回。
長子和幼女都很有自己的主意,老衛國公還在的時候沒少因為他們頭疼。
比起他們,次子林敬之就省心多了。
娶的妻子韓翠煙也十分乖巧伶俐。
自從林莞之和白驚霜都不在京城之後,府裡中饋一直在她手中。
韓翠煙淚如雨下,哭得極為可憐。
可任憑韓翠煙如何哭,如何說,沈懷瑜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下定了決心要將中饋要到手中。
韓翠煙哭也哭了,說也說了,她實在是拿沈懷瑜沒辦法了,索性直接挑開了遮羞布。
“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內,你一個男子知道如何操持家務?如何設宴回禮?”韓翠煙是極看不上沈懷瑜的,一個男人嫁給男人就算了,還是個死囚。
她將臉上的淚水抹乾淨,繼續說道“不要怪二嬸嬸說話不好聽,你家是犯了事兒的,挑唆太子造反。”
“皇上留你一條命你就該知足了,好好待在房內照顧好清緒,彆出來張揚。”
韓翠煙說得格外流利,半分不見之前期期艾艾的柔弱模樣。
沈懷瑜歪著腦袋聽完了,最後咧著嘴一笑,吐出三個字
“那咋了?”
他站起身在廳堂裡走了一圈“我若是沒記錯,這裡是叫做衛國公府吧。”
“國公爺不在了,府內的主人就該是世子爺。”沈懷瑜笑笑,眼睛看向門外紛揚而落的雪花,“作為他的‘妻子’,我自然是最有資格管理府內事宜的人。”
“那你也是死囚出身,上不得台麵!”
沈懷瑜一攤手“那都是之前的事情,更何況是我爹犯的事,又不是我乾的。”
“如今我進了國公府,自然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生是國公府的人,死是國公府的鬼……”
林清緒剛到門口就聽見什麼兒子什麼水,什麼活人什麼鬼……
驚得他轉頭就想走,卻已經被沈懷瑜發現,當著丫鬟小廝還有二嬸嬸的麵大喊了一句“夫君”!
然後衝過來幾乎是拖著林清緒進了房間。
“夫君~”這一聲叫得婉轉至極,林清緒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欺負我。”沈懷瑜的腦袋壓在林清緒的肩膀上,濃密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就像是要落下淚一般。
林清緒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壓著惡心“好好說話。”
沈懷瑜“哼!”
林清緒……
韓翠煙從二人的相處模式中回神,看著林清緒又開始哭“清緒你可來了,你好好的非要娶一個男妻,剛成親就來給我臉色瞧。”
她哭得極為難過,突然抬手將腰間的鑰匙摔在了地上。
“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誰?你們這些半大小子真以為這是什麼快活事兒嗎?”
韓翠煙坐在椅子上,一抽一噎“這中饋你要便要去吧,隻是到時候鬨出點什麼事情可彆來找我。”
一大串鑰匙落地,聲音格外清脆。
林清緒看著眼前這一幕,知道二嬸嬸是真的生氣了。
他抿唇,推了推粘在他身上的沈懷瑜“道歉。”
沈懷瑜趴在他肩膀處,緩緩吐息“我不……”
林清緒被他弄得耳垂發癢,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推開,隻能用眼睛瞪著他。
“嗬嗬。”沈懷瑜勾起他耳邊的一縷發絲,嘴唇動了動說了句話。
他的聲音極輕,輕到林清緒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沈懷瑜一臉無恥,很明顯剛剛的話並不是林清緒的幻覺——這人怎麼能不分場合地說些下三濫的話?
什麼叫再那樣看著他,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