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乘風一副“又要作什麼妖”的表情看著陸子卿,“你要去哪兒?”
他掃一眼側旁的騎兵,“還帶著騎兵要去乾什麼?不說清楚彆想走。”
陸子卿把脖頸間掛的鬥笠繩重新係短了些,平靜地說。
“營中每日都在死人,我要趕在下雨前,去山上采些草藥回來救人,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救人!又是救人!
有時候蘇乘風很好奇,難道當大夫的,滿腦子除了治病救人,就沒有彆的嗎?
蘇乘風壓著火氣說“要救人營中有的是醫官,他們那些自以為是的正規名醫都不管,你跟著瞎操什麼閒心?我沒你那麼高的眼界,你怎麼說我都行。”
這嗓門兒,驚得陸子卿眉眼倏然一跳,心中暗懟。
“生怕彆人不知道我們見死不救,想巴巴兒望著他們死啊?”
他瞥一眼身後的士兵,將蘇乘風拉到一邊,小聲說。
“今日我必須去,你也知道,進了這個軍營,我們隻能往前走沒有退路,想要有機會進宮,勢必要取得那位將軍的信任,不論成與敗,我都要賭這一把。”
蘇乘風何嘗不知,他們從做出選擇那日起,就已經沒有退路。
雖說生死富貴在天,但他還是不放心陸子卿一人去冒險。
他仰頭深吸一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好,就依你說的,但是山中多凶險,換我去,你回營。”
蘇乘風拉馬欲上,被身旁的人一把搶過韁繩,他還沒反應過來,陸子卿便縱身躍上馬背,側過臉來俯視他?
“你又不認識草藥,就留在營中幫忙,武吉那小子做事有時候有點冒失,你看著他,此去山中要耽擱些時間,天黑前恐怕趕不回來,但是……我儘量,走了。”
“誒……你……”
不待蘇乘風說完,陸子卿打馬就往山中方向奔去。
這座山直線距離看似近,實際能騎馬走路的道,要繞遠路,到山裡用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
山中光線比外麵陰沉,多是荊棘草叢,陡坡峭壁崎嶇之地,馬還不能去,隻能靠走。
陸子卿和士兵背著布袋,手拿短刀,沿蜿蜒小徑往大山深處向上走。
隨著海拔升高,空氣逐漸變得清透,不多時,陸子卿來到山腰一片植被叢中,鬱鬱蔥蔥種類很多。
他打眼掃過,生怕漏掉一株熟悉的影子,很快收獲了不少苦參和地膚子,還有一些其它的草藥。
隨後逐一分發到士兵手裡,交代他們。
“各位可按照這些草藥再到彆處去找找,此處林子大,你們記著要在樹上做好記號,千萬彆忘了。”
眾士兵“好,屆時以信號彈為準,在山下彙合。”
一行人分散開後,陸子卿獨自沿一條勉強算路的小徑繼續往山上爬,每走一小段,就在樹乾上刻上記號,沿路挖到不少草藥。
不知走了多久,他攀到一處植被茂盛的平地,雜草叢生,頭頂枝葉層疊交錯,陰暗又靜謐。
陸子卿在此處轉了幾圈沒發現什麼,就準備離開。
突然。
“唰——”
地表麵沙土層塌陷,他瞬間失去平衡,腦海一片空白跌下山崖。
後背朝下,在細枝雜草橫生的陡坡壁連滾好幾圈,腦子隻覺一陣“梆梆”震蕩,耳邊響起“劈劈啪啪”小樹枝折斷的聲音。
草藥隨坡滾落,直到落到半山腰,摩擦到細枝雜草作緩衝。
陸子卿迅速將手中短刀狠狠插進土中,滾下來許多細泥土落到臉上。
潮濕的土味混著雜草氣,充斥在鼻間不太好聞。
他側臉吐掉落到嘴裡的泥沙,還驚擾到麵前一窩螞蟻亂竄。
陸子卿手臂用力,另一隻手拉住上麵的細枝條,試圖用巧勁一點點爬上去。
可表層碎石泥土鬆散,無法承受其重量,剛使上力就極速下滑。
“啊——啊——”
“咚——”
他猛地砸落到一個深坑裡,鈍痛感立時傳遍四肢百骸,特彆是後腰連帶盆骨,還有腿上的部位。
衣服破了好幾處口子,浸出一抹殷紅。